“阿初。”
他忽然又唤她的名字,还是惯常的温文,唯有脸色的惨白昭示着他方才所受的剑伤有多痛苦。
这样隐忍痛楚的模样,她不由得心肠一软,才要开口,话至嘴边,恍然间却又仿若瞬时瞧清楚什么似的。
思绪再没有这样大彻大悟般清醒过,他挡剑时的一笑,温柔的臂弯,宽慰的话语……这样一切的一切,无非只是让她心软,让她信了他!
他只是想借这顺手一剑,不,也许不是顺手,或许这今日的一切,都只是他布下的局。
倘若真是如此……想到这里,她眸光缓缓冰凉,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冷笑“呵,你还要惺惺作态不成?”
这样对豁出命为自己挡剑的人,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她不识好歹,慢说怒意便是挑刀也在所不惜的。
可是沈棋深却只是渐渐收了笑容,脸色仍旧是泛白,笑容竟愈发明朗“哦,竟被姑娘瞧出来了。”
音色仍旧是一派莞尔,眼底却没了温柔,幽暗深邃的目光瞥向这血腥弥漫的打斗中,薄唇轻启不带丝毫情意的撂下几字“既如此,还不回来。”
冰冷的声音才落地,那些正在厮杀着的刺客蓦地一怔,旋即便收了剑几息间便没了身影,只余得几道穿过深叶的窸窣声和还弥漫在空中的血腥味儿。
眼见着这些人离去,云暮初才算收了担忧的心,才回过神却正对上沈棋深的眸光,阴寒中流露出几分杀意。
她避开不瞧,强撑着走向那倒地的马车,抬手想要扶起尚在昏迷不醒的青枝和伤重的粉黛,余光微冷强忍着不去瞧沈棋深。
这个人实在太过恐怖,连自己的性命都能搭上去的人!
现在这里全是他沈棋深的人,如若他要在这个时候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心神恍惚间她仿佛听见沈棋深的低喃问语“你怎么瞧得出来的?”
她不答,只是沉默着扯了自己的裙摆敷在粉黛的伤口,后颈上那样长的伤痕,虽没有入骨,却也疏忽不得。
粉黛虽是丫鬟可历来也是娇养着的,哪受过这样的剑伤,先前晕厥过去此刻也多了两分醒意,嘴中还在呢喃着什么,听不大真切。
云暮初听着蓦然晃了下神,便觉颈上多了几丝凉意,长剑紧紧地贴在白玉颈上抑制着她的呼吸,隐隐间似有血珠迸出。
沈棋深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明明是血色惨白的面容,却仍是撑着淡薄的笑意,音色却幽沉到叫人几近赴死。
他似笑非笑地贴着在她的耳旁,轻轻道“怎么办,我现在只想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