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悠悠长廊里,青枝捧着刚得的白玉配饰笑得格外开怀,碎步踏得欢快极了。
才绕进竹林,远远便见了早晨离去的人。
沈棋深刚从太傅处回来,见她便端着笑容向前来“如何?”
“尚可。”
云暮初敛色答道,并不说些什么。一行人静默无声地行至
见那翠竹冒了老叶,不知怎的,她只觉这些皆出自一人手笔,忽而问“你娘死后,你便待在老夫人这里?”
沈棋深顿了顿才道,目光沉沉,语意淡泊舒懒“祖母喜欢听曲儿,我娘唱得很好。她从前常爱见我娘的,祖父父亲都不管事,对我们几个也甚少过问,还好有祖母的。”
沈老夫人爱听戏,也爱听曲儿,所以会因此照拂沈棋深母子两分,但却不过多问,毕竟只是府里用来赏玩的妾室和登不得台面的庶子。
当年的事,以沈老夫人这样的人精不会瞧不出来,可沈老夫人却并未插手,只是保住了沈棋深的性命。
云暮初想到此处,不免悲哀。
一个再讨自己喜欢的歌女,纵然生了儿子也只是不入流的贱籍,喜爱时赏赐几分,厌烦时死活不论,从不会见有丝毫留情。
这就是所谓的命如草芥。
风渐低落,沈棋深似是无意般抬起眸,定定地望着她,音色温柔地将欲痴迷。
“你娘也很喜欢唱曲,却没我娘那般好,据说她们在教坊时,向来是我娘行一的,她们为此常常争吵,争着要做魁首。”
魁首?云暮初苦涩而笑。教坊的女子向来不为世家所容,分明贵人们爱听她们唱曲作舞,甚至吟诗作赋风花雪月,可若真到了那地步,只会立刻脱了干系不再有半分往来。
林子那头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如无的闹声叫起来。
闻声走了几步,只见着昨夜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正面红耳赤地在同人争执什么。和她争执的女子一身侍婢打扮,浅绿衣衫簪了两朵芙蓉,面色骄矜不同于其他的婢女,大抵是哪位主子身边得力的。
这女婢骂的极为顺口,叉腰斥着“呸,你这贱坯子,哪里配跟着我的!还不起开!”
身旁的人也只听着这骂声,无人上去劝的。
小姑娘估计是平日里被骂惯了,逆来顺受的也不反驳,眼底淌着几滴泪委屈至极。
女婢见她不答,更是起劲,什么词儿也敢说出来“怪道是穷乡僻壤来的贱皮子,果真没娘教养不知死活!”
乍听这一句话,小姑娘顿时抹了泪,咬牙喊道“我哪里跟着你了,这路人人都走得,我为何走不得!”
吵闹声争执不休,却无人来管,那姑娘独自一人,又不好拉下脸去骂,年纪又小委委屈屈的,泪水只在眼底打转。
“她在同何人争执?”
云暮初皱眉,且不论因着什么缘故,只一点沈府何时容得下人爬到主子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