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话递给陆姝苒不过半日,便得了回信。
夜半时分,明瑟居灯尚未灭,云暮初才理了那些账本,青枝自府外回来呈上一方信纸,上头写了好些感人肺腑的话,娟秀字迹上沾着些许泪渍,言语之间无非只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彼时沈棋深才从前院回来,乍见了这信,便是莞尔而笑“这话说得倒很好听,云致远可是敢陪她的?骨肉亲情哪有那么容易割舍。”
“何况,我想那云老太太必然是早做足了准备,否则也不会就这样告诉人的。”
不知怎么的,云暮初只觉沈棋深似乎对这二人极为厌弃,不过她也不愿深究,只松了发髻微微叹道“罢了,夜深了。”
明日尚还远着呢,沈府这一堆糟心事搅得她实在心烦,至于旁人,她也无须再理会。
好不容易平静了几日,云暮初只每日晨时去给罗氏请安时,总会受到后者明里暗里的刺语外,便再安稳不过了。
偶尔江知芷还会来寻她说上几句话,那丫头性子与陆姝苒颇有些相似,只是更为坚韧些,遇事总能忍耐着。
日子一溜烟地过着,忽的一日外头小厮匆匆来报说云府四姑娘要来见她,此刻已在门口处。
云暮初不由蹙眉,长安自大夫人去世后就时常病着,人也懒懒的不爱说话,更不愿出门的。怎么今日来寻她?还来的如此匆忙?
顾不得其他,只把人请进来先。云长安步履匆匆,才进堂屋便飞奔过来扑进她怀里,云暮初慌忙扶住,低声问“长安,怎么了?”
云长安猛然抬起头,眼角还泛着泪光急促道“是昭华,太后下了旨,她要嫁到我们家来,嫁给大哥!”
话音未落云暮初已是面色一凝,冷声嘁道“嫁给大哥?看来老夫人真是费尽心思了!”
让云致远尚公主,亏得老夫人想得出来这么个法子来拆散一对鸳鸯。
云暮初刚欲盛怒,忽的又觉着不对起来。
再如何说,云致远也是云氏嫡长子,若是让他尚了公主,岂非整个云氏嫡枝都后继无人,三代也不能入仕的。
那么,云府这一脉可谓是败落……不对还有一人,云府还有一位明明才学出众潇洒俊朗,无奈限于庶出身份而甚少受到重视的,崔姨娘之子云致宁!
想到这里,云暮初不由冷笑,原来崔姨娘是将后路下在了这里,只是她又是如何说动老夫人的?把家族嫡长子豁出去换一个嫔妃的得宠?
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云暮初攥紧长安的手低声问“那懿旨可下了?”
“才颁了旨,内侍公公还在府里,我想不出法子,就只能溜出来先找你。”
云长安惴惴不安地答道,见云暮初骤然阴冷的脸色,咬了咬牙,终究是说了出来“阿初!我……我有一事,一直瞒着你。”
“昭华她有心上人了,是二哥!”
话音才落,云暮初方知道什么叫晴天霹雳,她眸光微凝,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长安在说什么?
昭华的心上人是云致宁?
怎会如此!若真是如此,那她为何会被赐婚给云致远呢?
云暮初忽然想起来某些零碎的记忆,是很久以前沈棋深想杀她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