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都知道今晚格外重要,准备的过程中两人话都很少。
窗外,夕阳开始褪色,房间的墙纸上映出一道黑红的余光,显得有些压抑。
霍楚沉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她,连呼吸都很轻。
那条她一直戴在身上的,玛塔的项链,在脖子上留下一线晶亮的痕。
突然,霍楚沉起身抱住荆夏,轻声问,“你信我吗?”
荆夏看着霍楚沉颇为严肃的表情,心头就像踩空了一级。两人就在这样一片晚霞的寂静里沉默,终于,荆夏缓慢地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歌剧院的观众陆续进场,入口处的四个通道人满为患。
荆夏经过安检的时候警报响了起来,警卫检查了她携带的东西,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后还是放了行。
剧院共有六层,二至四层是包厢。
荆夏的包厢在第二层正对舞台的地方,她进去的时候,角蝰的人已经到了。
男人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棕发棕眼,意大利人的长相。而他旁边站着的男人,是上次在红灯区见过的白衣男。
两人视线交汇,牵着嘴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那人俯在西装男耳边说了句什么,男人起身,对荆夏伸手道:“你好,叫我安东尼。”
荆夏笑着回应,报上“子爵夫人”的名号。
这时,剧院里通明的灯缓缓暗淡下来,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空间瞬间安静,安东尼邀请荆夏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这里的包厢不算小,能坐下六个人。但是荆夏的这一间,除了她、安东尼,还有安东尼的两个保镖,另外两个座位是空的。
今晚的歌剧是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的经典作品——《蝴蝶夫人》。
舞台上,交响乐队和身穿繁复台装的演员投入地表演,音乐震耳,在这座半弧形的建筑里久久萦绕。
两人只是简单交谈,期间安东尼并没有对荆夏的身份再次试探,出货的时间和价格很快就谈好了。
荆夏趁着两人靠近交流的间隙,把藏在戒指下的一块微型定位器固定在了安东尼的衣角。
这样一来,等他离开歌剧院,国际刑警就可以对他实施抓捕。
然而让荆夏觉得奇怪的是,在交易谈拢之后,安东尼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轻松,反而总是烦躁地看表,好像是在等谁。
灯光明了又暗,音乐变换,表演进入第二幕,第二场。
包厢的门在这时被打开,声音几乎淹没在恢宏的伴奏之中。
要不是走道上的光突然闯入,荆夏根本不会发觉,一个熟悉的人影已经悄然靠近。
她和安东尼同时回头,看见来人都是一愣。
迈兰手里拿着枪,看着荆夏淡然一笑,“好久不见。”
仿佛真的只是老朋友见面。
安东尼惊讶之余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你……”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包厢里的两个保镖,不知道什么已经晕死过去。
“你什么意思?”安东尼诧异。
迈兰笑,“我说的对付霍楚沉的方法,就是她。”
安东尼看着荆夏,不解。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子爵夫人。”
迈兰声线悠缓,“她是我曾经的线人、我的好友、我喜欢的人、更是霍楚沉的命。”
他停下来,一双眼转向安东尼,慢而稳地继续道:“只要抓住她,霍楚沉会用他的命来换。”
一切都在计划外,安东尼显然感到了被耍的愤怒。
而此刻的台上,三位主演已经唱起了三重唱咏叹调,情绪饱满,两男一女此起彼伏的轮唱,像绵延不断的海潮跌宕。
安东尼失去耐心,伸手摸枪。
“losocheallesuepene……”
“砰!”
极轻极细的一声,像气球不小心漏了一口气,有人扣动了扳机。
声音淹没在男高音和女高音的轮番接唱之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半秒。
在安东尼扣下扳机的前半秒,迈兰抢先了一步。
面前的男人像一块失去风的麻袋,往前扑去,半个身体都瘫在包间前面的围栏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
“过来,”迈兰挑唇,从容地卸下消声器,指向大厅里毫不知情的人群。
“砰!”
“砰——”
前后两声巨响炸开。
有人中枪惨叫,而更多的人,则是被从天而降的一具男尸吓得失控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