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娴眼神呆滞，像是没有听到昭叶的话，双腿如同灌了千金般无法抬动，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了那具明黄色尸体上，心仿佛坠入了冰窖。
她嘴唇颤抖着，直到头顶聚集的神秘力量越来越浓烈，她才慢慢回过神来，视线转至程行谨身上。
那个身着暗色的男人周身都被异光笼罩，墨发半散在后背，被风吹得翻飞不断。他眉目俊美写意又带着两三分邪气，仍在认真地施着怪异的法术，可还是会抽出几个空隙侧眸瞧昭叶几眼。
诡异符文随着他指尖的跃动流窜而出，飘摇的大雪没有半点能穿过无形屏障落在他身上的。他的脚边，躺着诀衷帝的尸体。
贺娴只觉这一切都失了颜色。
包括程行谨。
因为他的脚边躺的是她的父皇，是前几日还同意了她“计谋”的父皇，然而今日就已经没了生息。
是程行谨已经知道她准备算计他强迫他了吗？所以才杀死她父皇的？
还是因为……？
贺娴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提着一柄长剑的白衣少女。
昭叶见她终于回过神来，朝她摇了摇手，微微笑起来，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公主，我等你很久了呢。”
是沈昭水！一定是她！
粉润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肉里，贺娴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在看见昭叶露出笑容的瞬间心底忽然如同藤蔓飞速蔓延般滋生出疯狂的恨意，一厢情愿的可笑、杀父的深仇大恨在这一刻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
一定是沈昭水……一定是她在程行谨面前惺惺作态叫他杀了自己的父皇！一定是她在其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贺娴气得发抖，眼泪慢慢模糊了视野。就算是因为她自己放火要害沈昭水，那她堂堂一个公主还比不过沈昭水一个捡回去的煞星将军女吗！程行谨怎么会、怎么能杀了父皇？！
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泛红的眼里霎时间迸射出浓烈恨意，眼泪成河流下，指着昭叶，歇斯底里地喊道：“本公主要杀了你！”
她由小到大从未试过这般失态，神情逐渐狰狞，声音又尖又哑命令着身后的护卫和禁军：“你们还不给本公主杀了她！！”
沈义逐紧抿着唇看了眼昭叶，并没有上前，只是给士兵打了个进攻的手势，然后默默融入军中，努力不让自己被公主注意到。
打头的十几个护卫和禁军提着刀剑鼓起勇气准备踏入太乾宫内，就见正在施法的黑衣男人冷冷挑眉，似笑非笑地斜睨过来：“那是本尊的王后，谁敢？”
护卫和禁军都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了，看着他头顶排山倒海的景象顿时停止了前进。
贺娴尖叫了一声，像是怕他再说出些什么让她极其厌恶的话，手指着昭叶，眼神却死死盯着程行谨，声嘶力竭喊道：“程行谨！你和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父皇！你若想纂位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倘若是因为古明寺的事，本公主告诉你——那是程卉贤出的主意！！”
她看着程行谨，害怕又微弱地期待着他的回答，然而他果然还是那般不可一世，带着浓浓嘲意嗤笑道：“程卉贤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