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伯,喝这个,”锦理将餐盘放在石桌上,“我刚去温的,对身体好。”
“锦主……”
任东刚要起身行礼,锦理便按住他的肩膀。
“东伯,今夜没有主仆。”
任东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沧桑。
“好,倒酒。”
随着一杯酒下肚,任东满足地感叹了一声。“啊!舒坦,十年没这么舒坦了!”
锦理笑了笑,“还有更舒坦的事儿呢。”
“什么?”
“我之前和您说过的餐饮计划,您还记得吧?我打算全权交给您打理,一期投资的话,先砸两千万吧,你可以录用一些运营,反正别累着自己,您的任务主要就是疗养,如何?”
“那我岂不是闲人一个?”
“哎,不一样的,有您在,他们不敢懈怠。”
任东轻声笑了笑,“好。”
锦理知道,任东能够同意,还是因为这个老人,对锦氏的感情,太深了。
锦理舔了舔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任东拿起酒杯,冲着锦理笑道:“以后锦园是你的了,好好照顾它吧。”
锦理没有喝酒,而是沉声说道:“东伯,白天的事情……”
“哎……过去了还提它干嘛,你没做错。”
“真的没错么?”
二人不再说话,彼此喝着闷酒。
“荷花开的正艳啊!”
任东听到锦理的赞叹,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池塘下的淤泥经年累月的积攒养分,不然,哪里会有这满塘盛景。”
“可也得是好淤泥啊。”
“好与不好,它也是根源。”
锦理笑道:“一座破败不堪的宅院,一堆烂账,还有众矢之的的绝望!这样的根源还能开出荷花么?显然不能吧?”
任东出神地摸搓着杯沿,良久,才又说道:“往魂殿是锦园的圣地,要有规矩!”
“规矩?”
锦理哈哈一笑,“好吧,我可以守规矩,我可以为了规矩,把我母亲的灵位,送回到那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去。”
说到这,锦理嘴角一扬,“可我想问呐,我在人界孤苦伶仃的时候,规矩在哪儿?我被烛龙暗杀的时候,规矩在哪儿?我以一人之力对抗清氏弹劾的时候,规矩又他妈在哪儿啊!!!”
锦理突然拍了拍胸膛,“从今以后,往魂殿只能供奉我母亲一个灵牌!这就是规矩!我的规矩!新时代的规矩!”
“新时代……”
任东若有所思地重复着锦理的话,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轻轻笑了笑。
半晌,三个酒壶均已见底。
任东倚着栏杆,听锦理动情地描绘着未来的波澜壮阔。
“小锦理!”他朗声说道:“放手去搏吧。”
“您不讲规矩啦?”
“讲!但我的规矩,跟你讲不通!”
锦理噗嗤一笑,“那就甭讲啦,喝酒!”
“哪还有酒!”
“那我去温!”
任东摇着头,“不喝啦,结束的刚刚好。”
二人放下酒杯,各自回房。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锦理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东伯,”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澈,醉意全无。
……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仿佛有莫大的力量,任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悲伤犹如决堤的洪水。
使他顷刻间,老泪纵横。
锦理咬了咬牙,一言未发地离开了。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
时代的交替,大抵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