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家里人要给我找一个好姑娘，那姑娘我没见过，秀洲里到处都是她的诗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招惹到她，她却扬言要嫁我，父母听说后很高兴，对方的家族可能是我们家几代都接触不到的贵族。”
穆泽抬眸，欣赏周围的景致，田间的菜和远处的云。
“这不是很好吗？佳人在手，前途无忧。”
“真的很好吗？我出去他们都说我是姑娘选定的人，或者是钱家长子，都是拘谨和我交谈，我活在这副壳子，这种局限性总让我难以入睡，我记得母亲在我面前认卑微，说生下我是她的荣耀还低头感谢我让她骄傲。”
伤戒讲这些的时候表情没有很多的起伏，一副局外人讲故事的状态。
“你没事吧，总感觉你说得很难受。”
梅知霜不懂当时的伤戒是如何感受，她只知道被关在名利的牢笼里很压抑。
“我想逃，他们不让我做和这个身份无关的行为，母亲跪着夸我我不能解释，只能笑着把母亲扶起来。我不这样做，父亲就把母亲关在小黑屋里，外面的人也会说我母亲厚颜无耻，说她配不上我。我很清楚不是这样的，母亲她贤惠完全有资格被家人和世人尊敬。”
提到母亲，伤戒的脸上的平静被打破，眼角还有些湿润。
“你还好吗？”
梅知霜听到伤戒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高塔崩塌。
“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却让我最深刻，两位施主，没有吓到你们吧？”
她觉得不应该让伤戒讲下去，穆泽却摇头。
“伤戒师傅，辛苦你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都是前尘往事，我如今已是无烟寺小和尚伤戒。”
梅知霜觉得伤戒还没放下之前的种种，他的心还联系着前尘的伤痛，伤戒这个名字她猜测是住持为了让他忘记伤痛所给他的警示。
“师傅叫我伤戒，他说昔日之伤引以为戒，伤戒此生只想在寺庙里度过平凡的一世，其他再无奢求。”
穆泽一只手提起茶杯，另一只手的食指婆娑瓷杯的杯壁。
瓷杯的质地光华坚固，抓在手里很厚实。
他的目光落在指尖，细细欣赏，又是不是看着伤戒。
“伤戒师傅有还俗的想法吗？我只是问问。”
伤戒双眼垂暮，捻起佛珠。
“我眼中的世俗处处都是伤疤，怎能再入世，世俗无心待我我这番再入世也是无用。”
“我知道伤戒你对尘世还是有所挂念的，你的心里还有眷恋，对吧知霜。”
知霜懵懂点头，她觉得伤戒放在尘世中绝对是顶级帅哥，不食人间烟火还细心，绝对的雅致贵公子。
伤戒悲伤地离去，两人在凉亭吹风，微冷。
“伤戒他不应该在这里的。”
“嗯？你是怎么肯定他还不算完全脱离俗世？”
“他的眼里还离不开俗世的美，让他空入佛门太浪费了，这是他今天在花瓶里插的小花，我打听过这种花是秀洲钱家常种的花，钱家有一项生意就是给宫里送花，这种花清香四溢，宫里的娘娘都喜欢用来熏香。”
梅知霜刚进宫这么久从来没接触过除天命殿以外的其他地方，她平时的衣物都是白蕊拿去一起洗，多是用普通皂角和清水混合洗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