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几下,薛延还是没忍住,暂时把从小根深蒂固的礼仪抛在脑后,顾不上在场有很多人,直接将嘴里的水吐在地上。
然后,喝一口,再吐。
这样大概重复了十次,一瓶矿泉水只剩了半瓶,他才觉得嘴里的腥味变淡了,反倒是甘甜味越来越浓。
“我爸他怎么样?”止住渴后,薛延抹了把额角的汗,朝着邢队问。
“一切都好。”
提到薛父,邢队才想起刚收到的那条短信,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打算让薛延看一下。
不料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孟尧突然冷笑了一声。
薛延闻声低头,视线之内刚好是半死不活的孟尧,他脸上那醒目的血迹无一不在告知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你打的?”他冲邢队挑了下眉。
邢队略微有点不自在,“谁让他丫的太欠揍!耍了我这么久,还在我的地盘上跟我玩猫抓老鼠!”
“但看来打了也没什么作用。”薛延眯起眼,盯着孟尧,缓缓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父亲,那么牛逼哄哄一个人,被我吓得不轻吧!我把你的照片全给他发过去了!什么状态都有!可想而知,他一定又害怕又无助,但是还必须装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哈,真累!”
孟尧似乎真觉得好笑,其实他额头流血,按理说此时不牵动面部肌肉才是上策。
可他偏不,就算他感觉到又一波血在沿着之前的轨迹蜿蜒而下,也一定要执着的将这句话说完,笑也要笑得灿烂。
薛延低头把玩着手里那面镜子,好像漠不关心的问道:“把你踩在我脸上的照片也发过去了?”
“没错!”
孟尧声音响亮的回答,末了还像捡了小便宜似的哈哈笑起来。
“我不是说了那张不行吗?”薛延无奈的笑了下,把镜子放在桌子上,款款起身。
他举止十分得体,但了解他的邢队知道,一般他这个平静的语气,就意味着他要发飙了!
“我不是说了不想那样照相吗?也说了有什么可以冲我来,怎么,你是听不懂人话?”
走过去蹲在孟尧面前,薛延“温和”的数落他。
“我知道你不怕我,也知道你以欺负人为乐,别人的痛苦是你全部快乐的来源。但是拜托,你也得挑挑对象。就比如说在那样对我时,你就应该想到,如果有一天你成为我的阶下囚,我会怎么对你?”
“他刚刚都说了,要杀要剐随便!”
邢队在一边插话。
“但是我可从不觉得杀,剐是个很严重的词,”薛延叹了口气,似乎很惋惜的样子,“我反而觉得,囚禁、发疯、生不如死、痛苦,这些,才是真正让人感到疼痛的,或者是,恐惧的。”
“你要怎么样?”孟尧无所谓的笑了下,反问,“是要把我囚禁起来,还是把我折磨疯?”
薛延没立刻回答,他盯着孟尧看了会儿。
然后他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害怕医生?”
问完后,他便死死盯住孟尧的眼睛,不让他有丝毫的躲闪,仿佛要看到他内心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