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一双人》在百凤阁外,整座城中传开,不少人前来,只为看这一场新奇玩意儿。
百凤阁的小厮易临尤爱这戏,头一场演出后,安予冉给易临打了样,将自己的角色交由给易临。如今每隔三日,便可排上一场。
易临画上了妆,大男人变了样貌,还略有些不自在。在脑中思索着先前那郎君在台上的样貌,他也化了戏妆,与平日里瞧着不像。
自那后,梦挽歌不再唱曲弹琴,除了演戏之外,便与看客周旋于棋中。
可她再也没有看见那日那个落荒而逃的白衣。
原本这出戏,许不会这么成功。
但如今想来,也是有梦挽歌一分功劳的。
梦挽歌将安予冉原本按照父母过往改编的悲剧,变成了前世今生的美满结局,这仅仅是因为梦挽歌觉得这般才更让女孩子心动。安予冉不仅采纳了她的意见,还将“神话”融入进戏中,投其所好。
但国师府中,除了小厮们闲聊时提起过这些城中事,白浔与其他师父似乎不曾在意过这些普通人的小打小闹。
近些日子,用过早膳,白浔便会离开府中,日落而归。这倒让安予冉空闲着,有了更多时间在府中闲逛,亦或出府,找寻梦挽歌。
但数日来,安予冉近乎将国师府翻了个底朝天,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的暗道地窖。辰末那日所言,恶兽与白浔和地窖有关,难不成这恶兽未被放出来前关在地窖中?但安予冉仔细想过,她并未在府中听见过野兽的嚎叫。
有没有一种可能,地窖根本就不在府内。
“咚——”
安予冉觉得脑门儿有一丝疼,什么东西撞在了脑门儿上,下意识伸手一抓。
是一颗梅子糖。
“幼稚。”
安予冉低哼了一声,将梅子糖含入口中,酸得牙根疼,连忙吐出。
辰末在一旁好笑地看着,梅子糖在他口中滚过。
香雅阁中,只有安予冉与辰末二人。
哦不,还有一个小东西,跃跃欲试着想要上台。
从香雅阁看去,梦挽歌与易临正在登台,百凤阁中已座无虚席。
“末儿哥哥最怕酸了,所以梅子糖都做得甜甜的。”安予冉模仿着洛灵儿的口吻,故意拉长了音调,“啊呸。”
辰末皱起眉,这拉丝的声音听得人不悦,拿起折扇便敲在了那小脑袋上。
今日辰末专程约了小郎君在此,安予冉便坐在了香雅阁中。这样正好,看得也更清楚。只是一圈看去——
“你那个小尾巴洛灵儿呢?”
辰末收回折扇,目不转睛看着台下:“早知当初,就应该毒哑,才不这么聒噪。”
“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喂猛兽。”
“不知是谁,在旁人受伤时,便每日聒噪不堪。”辰末撑开折扇掩面,模仿起安予冉的声调,“义兄,只要您借我百凤阁半日,别说是找暗道、画图纸,就是让我找刺客,我都挖地三尺,给您挖出来。”
安予冉一个白眼,伸手揽过桌上的梨酥,还是这个甜。
“所以,暗道图纸呢?”
辰末一手将装盛梨酥的小盘勾回,安予冉摸了个空。
“这不是正在没日没夜的找吗?”安予冉皱了皱眉。
凤眸上扬,似看戏般,幽幽地叹了声:“你会找到吗?”
安予冉不明所以,看向辰末。
四目相对,辰末玩味地倾身上前,用折扇轻轻抬起安予冉的下巴。嘴角笑意收敛,目光深邃,似要洞穿这眸子下的心意。
冥府的人昨日将有关“易之”这个名字,查得清清楚楚,有关这个名字的所有传言,不论真假都查得一清二白。
所有关于易之的事情中,都与白浔的名字,绑定在一起。
而这个易之,做过最震惊,也最无人知晓的事是——
杀害前国师白晓。
杀了前国师,却能活下来,这肯定与白浔脱不了关系。
白晓之死,最大的获益人便是白浔。
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白晓的死究竟是如这传言般,还是另有隐情,也不好考证。
当年的辰末还不是如今的辰末,城中谁人死,谁人生,他还丝毫都不在乎。只是听起身旁那人小心翼翼地提起:“父亲的故友国师大人逝世了,父亲今日还去国师府见了即将继位的白浔师父,国师府乱成一团。明日父亲还要去,我担心父亲,不如,我们也偷偷跟去瞧瞧。”
辰末便跟着那人去了。
但凡是那人说的话,他从没有反驳过,只觉得是对的。
他们偷偷跟去国师府,辰末的目光被祖氏圣坛前一处鲜红吸引。
小小单薄的脊背,被无数的神石投掷。
他站在暗处看着。
有人拿过神石投掷出,而后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小厮挠了挠头:“不知道,祖氏说有罪,那便是有罪。”
他看着那红色小点倒地,觉得无趣,又紧跟上自己守护之人。
他站在一处阴影里,看见国师府内,热闹非凡,年轻俊秀的男人正被人围在一齐,他们在他的脸上用刀与滚烫的金水画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