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烟放慢脚步,正当她思索的时候,一辆电动车从拐角处窜了出来。
“小心!”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和车已经摔了个四脚朝天,而秦烟则被电车压住了脚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骑车的是个年轻小伙,看他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急着送外卖,才会冒险闯红灯。
“对不起啊,我看红灯只有几秒了,就想冲到前面点,原以为放慢速度就能赶在绿灯的时候开过去的!”
他扶起电动车,一个劲地道歉。
秦烟皱着眉头说道:“我的脚好痛。”
“是你……”
闻言,她抬起头,那人摘下口罩,对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秦烟,我认识你。”
秦烟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的同学,搜寻不到这号人的面孔,疑惑道:“你谁啊?”
“我叫沈弋川,按辈分我应该叫你堂嫂。”
医院。
秦烟这次扭伤的脚正是上次在Y国伤到的那只脚,虽然没有伤及骨头,但是却很可能留下病根,轻则雨天酸痛,重则活动受阻。
医生的话让秦烟心情有些低落,她才刚重获自由,难道就要带着一身病痛吗?
想到这一点,她幽怨地看了沈弋川一眼,“你说你骑车就骑车,抢那几秒干嘛?”
他扶着秦烟走到电梯里,“我知道了,堂嫂,你别骂我了。”
“你别叫我堂嫂,我跟沈骜修已经分手了。”
沈弋川的眼里顿时燃起一道怪异的光芒:“真的?”
“我骗你干嘛?对了,你还没打电话给他吧?不用打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你把我撞了的,你送我回去!”
他笑着说道:“我没有他电话,原本还想问你要不要联系他呢!”
秦烟鄙夷地看着这个男人,别是个傻子吧?要不然瞎乐什么?
“他是你哥,你怎么连电话都没有?”
“我跟他就是亲戚,我爸是他堂叔,他爷爷和我爷爷才是亲兄弟,平时不常联系,自然没有电话。”
他绕口令似的一番话听的人头疼,出了电梯,秦烟说道:“我可不敢坐你的电动车回去,我们打车吧。”
沈弋川拎着秦烟买的那些东西,说道:“你不说我也会打车的……”
说话间,他感觉身上一阵冰凉,只听秦烟大喊道:“我的酒!”
红酒瓶肯定是在刚才就已经摔碎了,只是密封在袋子里,没有流出来,现下被他晃**了两下,碎玻璃怎么盛得住**?
“对,对不起……”
秦烟崩溃,“我上辈子真是造了孽了,要不然怎么会遇到你?”
她上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一号人,这一世肯定是因为命数发生了改变,才会撞上这么个扫把星!
沈弋川尴尬地笑了两声,“造孽倒不至于,不过有可能做过什么亏心事。”
“……”
秦烟勉强站稳,从他手里抢过另外两个袋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披肩和外套没有被弄脏,才松了一口气。
“这酒可是花了我五万大洋,你得赔我!”
听完,沈弋川瞪大双眼,“这么贵的酒,表嫂你可真是舍得!我赔你没问题,不过我现在全身上下就三千块钱,实在不行,我去我爸的餐厅里给你偷一瓶?”
“少来,你一个沈家少爷,连一瓶酒都赔不起?”
沈弋川为难地说道:“实不相瞒,烟儿,我已经自从我被我爸扔到沪山来历练,每个月的消费从来没有超过过五千块,而且都是我自己辛苦赚的血汗钱!
我爸在这边的产业都不让我插手,说我等我积累得够了,他才会让我回去接手公司的事务,关键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历练够了,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秦烟却只抓住了一个关键词:“谁让你叫我烟儿的?”
“那你也不让我叫你堂嫂啊……叫烟儿显得亲切又好听,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秦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是遇上“绿箭”了吧?这小伙模样倒是挺清秀,可惜了!
“你说你爸在这里有餐厅是吧?”
他点点头。
“什么餐厅?”
“西餐厅。”
秦烟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去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总之你得赔一瓶给我!”
沈弋川犹豫道:“真,真偷啊?”
“要不然你就赔我现金。”
“那我,还是偷酒吧。”
两人打车到了沈弋川说的餐厅门口,秦烟让司机找了门口的停车位先停一会儿,然后嘱咐道:
“记得拿贵一点的,千八百的我可不要。”
沈弋川下了车,一到餐厅门口就有人迎了出来。
“少爷,您来了。”
沈弋川视线瞟过酒柜,自然地点点头:“我爸让我来看看情况。”
经理扫视了一遍他身上的外卖制服,虽然疑惑,但仍旧恭敬地答道:“好的,那我带你视察一遍吧。”
“咳,不用,你先给我介绍一下这几瓶酒吧,毕竟……酒文化也是餐厅重要的一部分。”
“好的。”
经理指着一瓶酒就开始介绍:“这是产自法国……”
沈弋川心不在焉地听着,最后问了一句:“这酒多少钱?”
经理愣了一会儿,答道:“购入价格是八万元人民币。”
“能……看一下吗?”
沈弋川的姿态宛如一个买手,看得经理摸不着头脑。
“当然可以。不过沈总交代过,餐厅里的东西您只能看,要是想品尝,就得按照售价购买。”
沈老头这是为了防止自己过来蹭饭,沈弋川幽怨地叹了口气,谁家少爷过得像他这么悲惨啊?
“那你拿过来让我看一下吧。”
秦烟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沈弋川从餐厅冲出来,“开车门!”
她连忙打开车门,只见沈弋川径直跳了进来,“师傅,开车!”
车子驶出一段路,他才喘着粗气从座位上起身,然后掏出怀里的红酒,“你……看一下……比起碎了的那瓶,值不值……”
秦烟惊喜地接过那瓶酒,“你,生抢啊?”
心下不禁感叹,这个富二代,虽然脑子不行,但是胆子真不小!
注意到司机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她说道:“师傅,您别介意,方才那家餐厅就是这小伙的,要不然他进去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来迎接。”
听了她的话,司机才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沈弋川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虽然是大冬天的,也没跑多远的距离,但是这件事本身太过刺激,愣是把他激出一身冷汗。
“这回,你满意了吧?这瓶酒可要八万呢!那三万就当是补偿给你的了!”
秦烟毫不客气地收下那瓶酒,“满意,很满意!”
因为秦烟带着伤,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小区楼下。
“你住这儿啊?环境还挺好的。”
沈弋川扫视一周,说道。
这回,秦烟亲自抱着酒,让沈弋川拎着两个袋子,扶着自己进了电梯。
进了门,她坐在沙发上说道:“你要喝水的话自己倒,我行动不便就不招呼你了。”
他打量着这个温馨干净的空间,犹豫着开口:“这里是你租的,还是……”
“我父母给我买的。”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以为是沈骜修送她的房子。
“哦……你这里可真是舒适,比起我那间小破屋子,不,我那里根本不能和你家比。”
“你爸不会连房子都不给你找吧?”
沈弋川的自来熟是天生的,他打开秦烟的水壶,现实烧了热水,又给自己泡了茶,毫不见外。
“要不然怎么叫自力更生呢?”
秦烟又疑惑道:“那你送外卖是……兼职?你不可能没有学历,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啊。也没你说的那么艰苦吧?”
沈弋川摇摇头:
“你低估了我爸对我的狠心程度。这里所有排的上名次的公司都被我爸打了招呼,没有人会录用我的。而且我出来的时候我爸只给了我一千块,我连租房的钱都不够,后来为了搬到好一点的房子,就去送外卖,虽然累,但是收入比在普通的小店打工挣得多。”
“是挺狠的,可是他这么狠是为了什么呢?”
沈弋川对她眨眨眼,“你怎么不问我当初只有一千块钱是怎么活下来的?”
秦烟一愣:“怎么活下来的?”
“你猜!”
“无聊!”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和沈骜修是怎么分手的?”
秦烟回以一记挑衅的眼神:“想知道?自己猜啊!”
他撇撇嘴:“你自己行动小心,我得走了,要是电瓶被偷了,今天一天又白干了!不对,给你检查加打车的费用,已经让我这一天白干了,我可不能再把明天给搭进去。”
她发现这人是货真价实的话痨。
“慢走不送。”
“打车来,结果只能做公交回去喽!”
他边走还边嘀咕道。
次日,沈骜修收到她快递来的东西时,竟然破天荒地拍摄了开箱视频,原本是打算留着一会儿发送给苏晟炫耀一番的,结果却在看到那瓶酒时停下了动作。
这是……这款酒,全沪山只有沈临海的餐厅才有。
难道她去了那家餐厅?
想着,他拨通了秦烟的电话。
“礼物收到了?新年快乐!”
沈骜修问道:“你去了沈家的餐厅?”
秦烟想到,肯定是酒的缘故,整理了下思绪,将昨天发生的前因后果给他捋了一遍。
听到她受伤了,下意识询问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检查做全了没有啊?”
后边还有一句,“那小子在哪儿?我去收拾他”没有说出来。
秦烟道:“就是扭伤了而已,就,上次跟你去看秀的时候伤到的那里,不过医生说了,只要好好将养着,不会有事的。”
他叹了一口气:“那你这几天岂不是很不方便?”
上次她受伤的时候,他就没能陪在她身边,现在她又受伤了,他还是没能陪着她,这让他心底升起一股焦灼。
而且,这一次,还是因为给自己买礼物才会受伤的,更让他感到愧疚了。
“我没事,实在不行我可以让我妈过来照顾我。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秦烟的神色见得严肃起来,“我今天看到傅琳了。很确定,没有看错。”
闻言,沈骜修有一丝惊讶。
他一直派人盯着傅家人的行踪,想不到竟然还是被她逃过了。
不过,她既然出来露面,也不会怕被人知道她回到了沪山。看来,有些事,是时候拿到台面上来解决了。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盯着她的,要是她去找你,或是你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立马拨通我告诉你的号码,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傅琳的危险远胜过江淮,她回来这里的目的只会有一个——报复,不顾一切地报复。
“好,我知道了。”
聊完了不愉快的话题,沈骜修又寻了个轻松些的话题跟她聊起来。
他不想太快结束这次通话。
“过年你有什么打算?回父母家,还是回去看望你外婆?”
“和之前一样,三十前一天就回我外婆家。”
前世这个时候,两人已经结婚,沈骜修硬要跟着她回去探亲,她也没有办法。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年,沈骜修还想跟着她回去。然而却没有合适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