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休假,易轻水先是在家温习功课,看着手中的书册,凝神许久,却半个字没入眼。
叶伯母在酒楼后厨打下手,一刻也离不得,也不知道这时候叶溢是否一个人在家。
昨日易轻水半宿没睡,已然理清思绪,父亲说的对,若是自己对叶溢的心意真成了心病,只怕到时候自己会因此变得面目全非,易轻水不愿如此,任何事都该有个答案,而不是放在心里悬疑不决,不上不下。
既然叶溢还在养伤,不论是否出于自己的情意,此时合该去关照一下。
起身欲出门,才惊觉自己两手空空,环顾房间一周,看到被小心置放在架子上的竹伞,这是儿时自己不听话跑出去玩结果遇上大雨,父母不在,叶溢出来寻自己时带的伞,后来便送给了她。
叶溢一直喜欢青竹,秀雅脱俗,是他追寻的为人处世的方法。
思及此,易轻水走到自己的箱奁旁,里面都是收藏的她珍而重之的东西,打开便看见放在最上方用一青色绢布包裹住的竹笛,这是她游走大山,寻到最好的苦竹求人定制的笛子,只是还未来得及送出,她和叶溢的关系便走远了。
易轻水带着爱惜小心地拿起竹笛,轻轻抚摸了一下,心想:今日我便不会再让你明珠蒙尘,送你到最合适的人手中。
来到叶溢家门前,心脏鼓跳不停,抬手轻叩,半晌,无人应声,易轻水便肯定叶伯母去了酒楼了。
直接推门而入,易轻水瞧了院子一眼,十分静谧,步行至叶溢房门前,出声叫道:“叶溢?”
叶溢本来在闭眼假寐,听到房外传来声响便睁开了眼睛,此刻易轻水微低的嗓音清凌凌地传进来,叶溢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心情情不自禁地愉悦。
“进来。”
易轻水进去后站在屋内的木桌旁,没有靠近,手中攥着竹笛的手微微捏紧,“伤可好些了?”
叶溢睨她一眼,不去管内心如何作乱,只神色淡淡地点头:“好些了,易大夫的药很管用。”
许是不曾开口说话许久,又或是自叶伯母走后便没喝水,此刻叶溢的声音哑不可闻。
易轻水将竹笛小心放在桌面上,取出茶壶倒出一杯水,走到床边,矮了身子,先用一只手扶叶溢半坐起身,然后将茶杯递给他。
其实这之间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无形中形成了一种默契。
叶溢将茶水饮尽,正打算放在床头小桌上,易轻水已经会意地伸手接了过去,指尖不可避免地相互碰触。
像是一种缠缠绕绕的暧昧搅和在两人心头,叶溢本保持着神思清明,可是他也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细致地对待过,好像他是什么易碎品。
目光微抬,看向已经坐在床边板凳上的易轻水,她为什么总是让自己产生奇怪的感觉,是一种不受控而且影响思考的情绪。
面对赵师姐,他从来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甚至于很多时候对于赵师姐的亲近需要他刻意表现才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样。
果然,还是这个幻境的迷惑作用太大了吗?看来他得加紧毁了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他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咕噜”一声,打破了这个沉静的氛围。
易轻水一惊,叶溢竟然还没有进食吗?想来是叶伯母忘了。
叶溢则是不禁恼羞成怒,用不了灵力也就算了,竟还像个凡人一样饿肚子鸣叫,不由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易轻水假装没见到叶溢的脸色,自然地站起身说:“叶溢,我还没吃饭,可否在你家做了一起吃?”
叶溢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易轻水直到走到厨房,才敢开怀地笑出来,露出娇憨柔媚来,她好久没有看见她的溢哥哥如此窘迫了。
叶溢听着旁边不远从厨房里捣鼓出来的声响,感受到一种从没感受过的人间烟火般的宁静,心理上按捺不住地泛软凹陷,而理智却保持着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