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需要我去找服装组的老师，给你拿条新裤子吗？”范思嘉靠在卫生间的洗漱台前，轻声问道。
没有人回话，许久之后，才从最角落的隔间里传出小小的声音，“我已经给她们发信息了，她们应该很快就会帮我送过来！”
范思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正打算抬脚离开，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望着紧闭的隔间门，想了想，说道：“下一次再难受的时候，记得找同事替班，或是直接和导演提出来。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工作和攒钱固然重要，但也得有命花！真将自己憋出病来，也没人能给你买单！”
又是沉默，就在范思嘉以为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时候，紧闭的隔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许是吃过止痛药的原因，服装老师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半天才憋出了两个字：“谢谢！”
略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范思嘉笑了，“‘谢谢’我收下了，但‘对不起’就不用了！大家都是工作，也没有谁对不起谁！
“最后，还想再提醒你一句，最好尽快去趟医院。不要害怕，有些病，早些开刀，才能早些恢复。你和你老公不是都想要孩子吗？如果不做手术，这个孩子很难会怀上！”
说完，也不管服装老师是否听明白了，她打开卫生间的大门，走了出去。
直到卫生间的门重新关上，四周再无任何声音的时候，服装老师才缓缓地后退了几步，靠在洗手台上。
她低下头，右手缓缓地覆在平坦的小腹上，耳边响起开机仪式之前，她在医院听到的检查结果。
“B超显示，你有双侧卵巢子宫内膜异位囊肿，也就是常说的巧克力囊肿。这也就是你长期痛经和没有怀孕的原因。
“你的巧囊已经非常大了，想靠药物吸收已经不可能。而且巧囊的病灶非常大，随时都有破裂的危险。我的建议是尽快做手术！
“当然，手术之后巧囊还是会复发。而且因为病灶过大，已经影响了卵巢的机能，恐怕手术之后也有几率会影响怀孕。
“我知道你非常想要小孩，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治疗方法，你还是和家人商量一下，快些做决定吧……”
后面的话，她已经全都听不进去了。
她看着诊断书，只觉得眼睛发酸，视线模糊，连怎么走出医院的都不知道！
外面的阳光温暖又刺目，可她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
她的老公是三代单传，婆婆做梦都希望她能生个儿子。
可如今，别说儿子了，她可能连孩子都怀不上！
泪，默默滑下她的脸颊。
一滴，两滴，落在卫生间的地面上，摊成一大片水渍。
她缓缓地滑坐到地上，蜷着身体，抱着膝盖，哭得无法自已。
卫生间的大门又被打开了，抱着干净衣裤的两个服装组的同事，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边走，边调侃。
“丽姐，做了什么坏事啊？连裤子都脏了！小心我们向姐夫告状啊……”
笑容，顿在她们的脸上。
“丽姐，你怎么了？”
她们慌乱地将哭得浑身颤抖的女人拉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就大姨妈弄脏了裤子嘛，没什么可丢脸的！你去外面问问，哪个女人没弄脏过？”
同事甲好心地安慰，惹得同事乙翻了个白眼。
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女孩，怎么可能因为弄脏裤子就哭成这样？
“丽姐，你是肚子疼得厉害吗？我那里还有止痛药，你再吃一片？”同事乙想了想，小心地问道。
丽姐摇了摇头，吸着鼻子，渐渐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