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的上策?”
秦云叶一走进门,就闻到一股浓厚的硫磺味,她伸手掀开油布,发现这一堆像大米一样垒满了整间屋子的玩意,竟然都是分装好的火药。足足有近百包之多,加上点儿热气,就像刚从街边买回来的包子。
可就是这些“包子”,足够让整个聊云噎死。
“这香气是不是很诱人?”叶白水站在幕后,得意地介绍道。
“这会害死所有的人,你这不是救他,你是要让他早些去见云神!”秦云叶蹙眉摇头,“我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相信你会真心去救她。恕我先行一步,不奉陪了!”
“谁说我要去炸蛇塔了。”秦云叶正要跨出门限,忽听叶白水笑道,“虽说咱们的喻师哥和他那位神奇朋友一样,命硬得像周流山的石头,但他应该也不会喜欢我这些礼物。怎么说呢,保护这些比我们仨加起来还老的破石头房子,我可是知道某些人可是会拼命的。我可不想现在,这么热闹的时候,就送命啦!”
“我没耐心再听你废话。”秦云叶拔出剑来,几步架住叶白水的咽喉,“你知道,我是动真格的。”
“慢、慢、慢。”叶白水摊手道,“我投降。师姐你看,我举小白旗啦。”
“说你的上策!”
叶白水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看来你的小白旗做的实在太小,又太滑稽了,总不够显眼,入不了某些人的法眼呐。”
这声音说得很轻,很淡,却还有一股味儿,就像一杯被冲开的酒。
秦云叶只听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她回过身去,那个落拓萎靡的小伙计正叼着一根牙签,幸灾乐祸般地看着她。他显得很谨慎,从不试图走近那把快剑的斩击范围。
叶白水面露尴尬地道:“伙计,你就光顾着看热闹,就不打算帮我一把吗?”
燕四努了努嘴:“起码现在,我还必须先为自己担心。”
叶白水很快理解:“你这回可是失算了!我师姐眼下可忙着呢,怎么会在意你这个小角色!”
秦云叶冷道:“是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金水河里的大鱼给吃光了。”
楚荆苦笑道:“还好那天以前,我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不然我一定要被冻死了!”
“你现在出现,可否问问你是为何而来。”
“总不会是向你自首的。”楚荆拨开秦云叶的剑锋,走近了几步,“实际上,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难不成你们早有勾结?”秦云叶扫了叶白水一眼。
“既然要干这件大事,怎么能不多找几个朋友。于是我就在大桥上举了块牌子,写着‘冬天快过去,可有人现在就要死了’”叶白水笑了笑,“我想,既然我都参与了的吧,总还有人会比我更热心。”
楚荆叹了口气:“我一向很讨厌冬天,冻死的人太多了。”
秦云叶道:“真不敢相信,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按你的逻辑,你恐怕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严冬!”
楚荆的脸暗了下去:“我本以为我该是三伏的烈日。”
叶白水赶紧道:“好了,既然我们眼下难得有了统一的目标,何必要浪费这宝贵的时间,去计较一些无关的事情呢?”
“我不跟杀人楼的人合作。”秦云叶的声音意外的坚决。
“师姐,你别忘了,眼下我们的处境。我们却是需要一个有力的帮手!”
“仅此一次。”秦云叶停住身子,终究妥协。
“我就叫楚荆,很高兴遇见二位。”
“合作愉快,来,击个掌吧!”
叶白水兴冲冲地提议,发现并无人符合,只得尴尬地收了回去,又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两位快鼓起干劲来!”
“现在去哪儿?”秦云叶摸不清叶楚的计划,也不知道他们已经谈论到哪一步,只好跟着他们二人行动。
“我们。”离开叶白水的统战室后,他再次强调了一遍,“现在去寻一辆马车,将我们这些宝贝儿都装进去。师姐,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也许我们需要的东西有些特别。”
“去羽卫府,我知道有一辆。”秦云叶想了想。
“哦,那一定不是你的。”
“上次替漠上扬抓几个小贼,他输给我的。”
“漠上扬?看来我错看他了,原来他还是有点用处的。”叶白水直言不讳。
三人快到云护府大门,秦云叶忽道:“你不能进去,云护府不欢迎你这样的人。”她并未特指何人,但听见的人自然明白。
“理当如此。”楚荆笑道,“还好我早有准备,一点儿也不意外。”
叶白水握拳道:“楚兄,此番难为你了。下次我请你进去喝茶,整个猎卫府都任你游戏,就算捉几只野物进去打猎也无妨。”
秦云叶没好气地道:“我一定不会忘记去告诉苏总管。”
楚荆道:“风暴堂,若我记得没错,晚上全城人都睡着的时候,里面只有茶还是烫的。”
叶白水笑道:“看来楚兄已经尝过多次了。”
秦云叶道:“看来门内的哨位也该换换。”
楚荆并不理睬,笑道:“你们且进去吧,我自在边门等候。”
秦叶二人进了云护府,便朝左拐去,不多时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门。二人信步而入,一座造型典雅的仓库出现在眼前。秦云叶亮出飞羽金令,那负责沧海阁的守备的老者仔细检查了一遍,用手指缓缓地拂过上面的所有纹路,又不甘心地嗅了嗅。
叶白水见他磨磨蹭蹭,忍不住道:“老先生,要不要我再去偷一块骁骑金令来让你比量比量?”
老者像听不出言外之意,摇头道:“不必,小伙子多谢啦。”
他看好后,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大串钥匙,在其中摸索了半天,将一串标有子九三的交到秦云叶手中,又嘱咐了几句。二人自到屋后的仓库中去寻相应的编码。
不多时便找到了那大门,叶白水抱怨道:“这老先生性子好慢,几句话的时他硬是拖了半炷香。楚兄好等了。”
秦云叶并未作答,走进房中,忽驻足道:“上一任猎卫三队副使是他的女儿。”
叶白水听了一怔,许久方道:“我竟不知。”
秦云叶掀开那块白布,其下乃是一辆金碧辉煌的四轮马车,个头比寻常那种城中常见的足足大出一半。
叶白水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发现车板都被加固过,内装了一层铁板,怕是寻常不过三百石的弓弩都难以穿透。
车座底下有几个机关,他翻开一看,却是与四张机弩相连。就算车中人对武功一窍不通,只要轻轻按下这个开关,便有四支精钢箭从四角射出。
叶白水有点儿难以想象那个飞箭溅血的精彩画面。
“好家伙,漠上扬可是出了血本了。”叶白水兴奋地道,“师姐,你说你帮他抓了什么贼?”
“一个厉鬼。”秦云叶道,“这马车车底下另有暗格,装得下一个人,你的宝贝有个好家了。”
叶白水伸手向秦云叶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秦云叶打开了他的手,暗笑着钻进了车门。
当下叶白水一挥马鞭,半天不见车轮转动,不由得仰天大叫:“师姐,马呢?”
“不是有你吗?”
“师姐,你怎么忍心?”
等叶白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这辆大块头给拉到了边门,他几乎要累得虚脱在地上。
秦云叶在车上不失礼仪地打了几个哈欠。
“看来叶兄得到了锻炼。”
楚荆正躺在树荫下,百无聊赖地数叶子,一边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刚好把最后一颗咬开。
“看来你失去了一个宝贵的机会。”叶白水吐着舌头,胸前汗水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