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捂住了嘴,不敢再接话。
杜汀兰却不依不饶道:“二伯娘,你有一点说得很对,那就是杜家真的没人对我好。除了祖母和母亲,以及嫡姐和阿城弟。平日里,我胆小怕事,听从母亲的教导,在家对长辈忍耐。可换来的是什么?你说说,我们换来的是什么?”
李翠花哪敢接话,脸色一变,十分惶恐。
杜汀兰笑着将另外的供词交给春花:“念。”
春花大声念起来:“十五年前,沈采薇认亲沈家,杜天鸿得以留任京城七品城门守卫,杜家安身立命。当年一月初,沈采薇因不肯为杜天强谋取酒楼,遭一顿毒打。二月初,杜天强酒楼卖假酒害死人,沈采薇不肯求沈家出手捞人,再次被毒打。三月初……”
这一次春花念完,已经是两刻钟之后。
杜汀兰听着那些供词,再一次红了眼眶。
李翠花和王大花则是脸色煞白,没想到杜天盛居然招供了那么多过去……
杜汀兰看着她们俩,冷笑道:“过往发生这么多事,我母亲为了杜家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可最后她落难之时,你们三个伯伯无一人出手相助,甚至落井下石,不予救治。那是因为当时我爹已经做了中书侍郎,仅次于沈家姨丈的中书令之位,而且身边也已经有了三位姨娘,以及一堆儿女。杜家翅膀硬了,自然瞧不起我母亲这个原配,以及我们这些原配所出的子女。”
“尤其是二伯母你,你生的儿女虽然也踩着杜家的势力,借着沈家的权势,攀附上了陈太医府、龙尚书府、林太师府,但你的儿女都是给人做妾、做上门女婿、做外室。而我母亲所出,个个注定嫁入高门做嫡妻。在乡下时,为了一个瓜,一文钱,你都能嫉妒得对我母亲破口大骂,甚至殴打。入了京城,我母亲成了真凤凰,儿女们也注定一生顺遂,你岂能不嫉妒?”杜汀兰无情点出李翠花这些乡下人的恶毒心思,让其无所遁形。
周遭的人也瞬间倒戈,甚至无比同情杜汀兰的处境。
“哎呀,谁说不是呢!我家男人也是个落魄乡下书生混到京城来的,他有点权势以后,那些叔伯妯娌更加看不起我们这些原配夫人,甚至还要害我们啊!”
“杜家这种家庭结构,本就矛盾颇多!之前我还不止一次亲眼所见那杜家大房和二房喝醉酒后,谩骂四房的杜大人和三个姨娘呢!”
“十小姐生得晚,才七岁就没了娘,现在才十三岁半,又在半年前没了嫡姐撑腰,在家里还要靠刷恭桶才能换钱过活,简直太惨了!不怪她对杜家这个态度,换做是我的女儿过成这样,我就是死了也要找这一家子没良心的算账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再加上丰富的想象力,杜汀兰在她们口中,竟然过得比乞丐不如。
虽然言辞夸张了些,但实际情况也差不离。
紧接着,便不知是谁先出手,拿了个鸡蛋砸向李翠花。
菜叶子和石头也紧随其后,不出片刻的功夫,李翠花和王大花身上已经狼藉。
杜家的大门和牌匾,也全都被砸了烂菜叶子和鸡蛋,甚至有人朝石狮子上泼了黑狗血!
李翠花和王大花准备逃回府上,却不料府门紧闭,有人故意不让她们进去。
杜汀兰只一眼便明白,一定是钱氏的主意,想让杜天鸿回来看到这一切,然后对她发火,严惩她。
但她根本不惧,她也想等着杜天鸿回来,继续扩大事态,她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给杜天鸿呢!
于是杜汀兰回到马车之上,静静欣赏着这一切。
暮色已经降临,相信杜天鸿很快就回来了。
两炷香之后,天色暗下来,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夫挥着鞭子狠狠抽打马儿:“闪开!都闪开!中书令大人到!”
这排场和嚣张的气势,和往常一样。
但在这一刻,却被百姓们唾骂!
“嚣张个什么劲儿!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