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气氛又诡异地沉默起来,过了好久,江成月才红着脸虚握成拳掩唇假咳了一下,一本正经吩咐道:“明天皇兄还给你上药,当赔礼道歉了,可好?”
李云珩转回头,左手还被江成月捉在手里揉着,右手却是继续自己的抄写,他低头盯着自己在纸面上滑动笔尖,很久,微不可见地轻轻点一点头。
“乖。”江成月心里一软,伸手又想去摸他的头,刚举到空中他又怔住了,盯着自己想要再次造次犯贱的右手,讪笑着僵硬地收了回来。
……
第二日江成月在院子里遇见李云珩,一如既往地笑着跟他打招呼:“阿珩,早啊。”
李云珩看着他,抿了抿唇,没作声,脸色却微微涨红了。
对于他不会回应这种事,江成月也已经是习惯了,倒是李云珩身边跟着的印柏恭敬一礼,唤道:“殿下。”
江成月笑着朝他点点头,便又转回李云珩,双手撑膝微微弯腰看着他,笑问:“手腕还疼不疼?有没有消肿?叫皇兄看看?”
李云珩一惊,急忙将左手背到身后后退了两步,脸色涨得更红了。他这状况吓了他身边印柏一大跳,目瞪口呆看着他:“五殿下……”
江成月见他反应这么强烈,也有些尴尬,又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印柏,忆及他昨夜明明答应他让他帮忙上药的,如此态度反复也不知是什么个意思,还待要询问,忽而一个江成月带来的宫人走过来对两人拱手施了一礼,转向江成月道:“殿下,国师有请。”
江成月只好放弃跟李云珩继续纠缠,直起身奇怪道:“师父找我?知道什么事儿么?”
那宫人道:“不知……”
江成月撇撇嘴,转身在宫人的指引下朝国师那边走去,一边说:“算了,我自己去看看吧。”
“殿下……不是我说你……您再这样……”他走了一段,隐约听到背后印柏似乎在苦口婆心劝慰李云珩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李云珩却是略显震惊地微微睁大了眼,脸色有些惨白。
江成月来不及细想便已经走远,心中疑惑顿生。
随着宫人到了凌霄殿接待客人用的玉莱堂,江成月远远便看见了一众身着棕衫的青峰宗弟子,走近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昨天遇见那些,一个个压抑着惊恐万状的模样,倒看着叫人有几分不忍了。再一看,除了当事的几个,昨儿遇见的那个宋青郁也在,身边还坐了一个须发花白的中年修士,看上去慈眉善目,此时正吃着茶同江成月那个国师师父亲切友好地交谈着。
这个青峰宗还真是速度够快,给他们三天时间这隔了一天就判定完了找上门来了?
虽为皇储,也是弟子,江成月走过去在国师面前站定,礼貌地给他师父拱手施了施礼:“师父……唤弟子来?”
那个玄修大能的宗邖国国师笑了笑道:“昨儿的事,青峰宗楚道长已经同我说过了……本也是误会,不过殿下既然开了口,青峰宗也自认有错在先,便送了这几名涉事弟子而来,任凭殿下处置。”
想来那个中年修士便是“楚道长”了,那位楚道长起了身,恭敬朝江成月一礼,他为前辈,江成月为晚辈,也不好平白受全了他的礼,免不得微微颔首回礼。那楚道长看上去确实是个明仪和善之人,歉然道:“殿下,青峰宗门下弟子无知,吾等身为师长疏于管教亦是罪责不可推脱……这几个不肖弟子也已在掌门面前交代清楚,确实是他们恃众斗狠,先些时日冒犯了五殿下在先,而后更是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偷盗师门圣物,一错再错罪无可赦!门下出了这样孽徒,敝派掌门亦是震惊不已甚为羞愧。
敝派于齐峘山立派一百四十余年,与凌霄殿贯来交好,突生龃龉实乃憾事,故而,楚某奉掌门之命,将这几名孽徒提上,前来向殿下负荆请罪。万望殿下海涵。”
这青峰宗门下弟子蛮横,上面的人倒果然是拎得清事情轻重的。江成月甚为满意,但是也不忘假装自己当真是半途介入这事儿的,还装模作样关切询问道:“哦?原来这事儿果真是因我五弟而起……倒是没曾听他提及过呢,不知是怎样的起因?”
宋青郁答道:“只因这几个孽障的在山间寻了处灵地,那日恰逢五殿下路过,这帮没出息的以为五殿下也是寻着那处灵地而去……便同殿下起了冲突。”
江成月问:“哦?敢问宋道长那处灵地可是青峰宗范围?”
宋青郁有些为难,半晌才道:“不是。”
江成月笑道:“怎么……那这几个小道友是准备占山为王了?”
宋青郁脸色青白,擦了擦汗,道:“敝派疏于教导,忏愧。”
还行,没狡辩,算是实诚的。江成月心中想着,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道:“那这么说来……倒像是错全在贵派这几位小道友了?”
宋青郁同那楚道长都僵了一下,也不知如何作答:“这……”好久,宋青郁叹了口气道,“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