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渊好似听闻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禁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阵,讥讽道:“装腔作势您擎昌君认第二,三界还当真再无人敢恬居第一。说来说去都是要手底下见真章的,依照您从前的暴躁品性,若当真觉得对上我尚有胜算,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与我唇枪舌战至此?”
江成月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倒没想到这一位这么了解他。当然,嘴上是不能让的,又道:“你怎么知晓……我或许不过是因为并不想伤这周边的一众凡人呢?”他笑了笑,慢慢扭头准确地看向一个方位,朗声唤道,“是吧,三皇弟?毕竟兄弟一场……皇兄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在我的灵压下与一并厉鬼一起魂飞魄散啊……”
玄苍金阙天君庙的侧廊角落,黑暗中闪出来一个人影,果不其然是李云逸。
他脸色有些惨白,颇有点儿紧张地看了眼尤渊的方向,见协约的鬼王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这才定了定神,道:“擎昌君,你占了我皇兄的舍,现下还真好意思大言不惭?”
江成月哈哈大笑了一番,看着他冷道:“是你现下还真好意思叫他一声‘皇兄’吧?据我所知,李云宸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对他施下如此恶毒咒术,只因为他挡了你的路?”
李云逸冷道:“欲成大事不计小节……父皇偏心,这些年来除了这个病秧子又何曾拿正眼看过我们这一并人等?所谓物极必反,李云宸生来什么都不必做便荣宠到了极致,现下也该轮到他付出点代价了不是?”
江成月道:“魂飞魄散……代价不可谓不高。”
李云逸道:“父皇一心偏宠,将他给溺坏了。我皇兄是个窝囊废,胸无大志……哪里堪当大任的?他真坐上那个位置,于国于民都是灾祸。”
江成月嘲笑道:“哦?倒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心怀天下呢?”
李云逸懒得理会他这个不相干外人的嘲讽,只是道:“左右是与擎昌君无关……擎昌君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江成月看了看他身后又道:“但本君已经掺和进来了,就凭你们这些个人就如此自信满满地以为能从本君手里拿去你皇兄的魂魄?”
李云逸见他察觉了,也不再隐藏,朝身后一招手,顷刻间这间天君庙被全身劲装的便衣弓箭手围得满满当当,墙头屋顶,全部都是手持弓箭拉满弦将箭尖对准他的人。
领头武将摸样的中年人凑在李云逸身后拱手道:“殿下,人已全员就位。”
江成月看着那一群便衣弓箭手,忽觉得他们身上的统一服制很是眼熟,这才赫然想起来,先前在大街上纵马狂奔差点儿撞到他和李云珩的那几个,便是穿着这样的衣服。本还奇怪这么个小镇子这几人纵马赶着做什么,原来那竟是赶着来要他命的!!可惜当时的他和李云珩正卿卿我我一派旖旎……哪里还有心思去仔细琢磨。
想到这里江成月一阵恶寒,心道自己这大概就是“色令智昏”吧?
一大把年纪了未曾知晓情爱滋味,一旦动心才知道自己跟那些昏庸误国的昏君没什么区别。若是平日里,他怎么也不会一点点察觉不出异样来——为什么好生生载着两名皇子的车辇居然能在半途断了车轴……根本从那时开始两人就进了人家设好的圈套了。可惜自己这一路满心满眼都是和李云珩重归于好的兴奋,根本没分一点心思去想别的……这如今要是真在这里栽了,那可算是丢脸丢到三界了!
江成月强作装作风轻云淡地笑道:“这么大张旗鼓?”他转向尤渊,勾起了嘴角,“他不知道,你也该知晓……凡人的刀枪剑戟,对本君无用吧?”
他是幽冥鬼君,用法力凝成的身体,可具形时刀枪不入,不可具形时就轻飘飘如烟似雾,刀枪入体也是穿体而过。
尤渊笑着回应:“对擎昌君无用……对储君殿下有用啊。”
江成月猛然一怔,脸色一白。
尤渊道:“待到李云宸这具身体死去之后,灵魂自然要离体……即便擎昌君将他封印在自己神识深处,到时候擎昌君又准备带着他寄居何处呢?生魂离体不能活……擎昌君便是带着他再去占个别的凡人生舍,待到他阳寿尽,一样是入不了轮回的。倒是会叫擎昌君您平白沾染果业,到时候擎昌君又要叫玄冥殿惩处了吧?就不知彼时擎昌君还经不经得住二度受罚了。”
江成月愣了半晌冷笑道:“凡人对凡人,鬼王对鬼王……难为二位为我和皇储殿下设想得这么周到。看来今夜,你们是势在必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