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怕多说多错，索性没有回答。
过不多久夜岚冷声笑道：“你们来迟了！齐登邈早离了娄涿！”
这是江成月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他明白，那便是和莹儿契约之人，不由愤恨攥紧了拳。艰难地平复了一下情绪，江成月知晓戏还得演下去，便又小心问道：“不知与何处可以寻到他？”
夜岚咬牙切齿冷笑道：“何处能寻到他？如若我能知晓，早将他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以告慰我父兄！”
江成月一惊：“你父兄？裂阳君……”他这才想起来，大小姐现下所在之地乃是人间，而且先前还有说过她是“沦落至此”的……难不成裂阳君不在了？他离了冥界两百余年，娄涿又是和他不相干的魔族，难免消息太滞后。
此时被晾了半天的空隆山那群修士们才抓住了点儿他们能理得清思路的部分，震惊议论道：“娄涿……是那个娄涿么？据传从前魔界大氏族？”
夜岚红了眼眶道：“我父兄皆丧命他手。”
“齐登邈？”江成月勾起久远的记忆，忽然记起从前还在奕蠡城，夜岚最后一次带人纠缠他的场景，据擎昌君那些婢子们口述，她的确是带了个她父君的亲信之人……据说虽为下属却在娄涿德高望重。
大小姐想来是被勾起伤心事，沉默不语。
许久，江成月只能安慰道：“抱歉……”
然而他的礼貌只能勾起夜岚对他愈发的妒恨，更揪紧了他的头发冷声问道：“你是来找他解了契约的？怎么……”她睨了李云珩一眼，嘲讽道，“你这位老相好都飞升天界了，还不能助你强破魔契，护你一二么？”
眼见着话题又被她绕回来了，江成月直恨不能扶额，但现下知晓这是老熟人，又加之有共同的敌人的话……江成月觉得倒不必剑拔弩张，能激起对方与己方同仇敌忾的情绪来的话，便可暂缓敌意，还有很多可谈判的空间嘛。
于是忽略了大小姐醋酸十足的话，忙问道：“夜岚小姐，娄涿魔族还剩下何人？只有你了么？淮山公子可还在？”
这话说的夜岚惊疑不定地盯着他。
江成月此时早不在乎戳穿身份了，叹道：“我与公子虽仅有幸于幽冥见过一面，且甫一见面剑拔弩张大打出手，却至今仍对公子的风姿品性钦佩不已。”
夜岚越发觉得奇怪了，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惊道：“你，你才是擎昌君？！！”
江成月没有否认，坦然笑道：“一别经年……未曾想见过能与小姐于人间重逢。”
夜岚依旧难以置信地问：“你……你现下怎么是个凡人？”
一句话将江成月堵得半晌无语，好久只能含糊道：“说来话长了。”
大小姐却是个执着执拗的，抓着他抖了抖，语气不善怒道：“长话短说！”
擎昌君没有办法，只能简单明了解释道：“这不是‘屠城灭国’嘛……这等犯天条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揭过？鬼王不好当了……只好当凡修啦！”
夜岚惊愕地看了他好久，沉默不语。
“咳咳……”江成月有些紧张，轻咳了两声试图唤醒她：“夜岚小姐？”
夜岚回过神来，追问道：“那贱婢？”
江成月沉了脸色，叹了口气道：“莹儿魂魄已散……夜岚小姐还是对逝者留几分敬重吧。”
夜岚怔了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江成月道：“就在我‘屠城灭国’前。”
夜岚怔了半天，惊道：“你，你竟是为了她么？”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但江成月知晓她所想的方向与事实有相左之处，怕她曲解得越来越深，连带着会连李云珩也误会，急忙郑重地纠正道：“夜岚小姐，莹儿于我有葬身之恩……我从来只当她是亲妹妹。刚刚那番我并未曲意诓骗，莹儿的确是与魔族签订契约，后面才魂飞魄散的。她临终未曾告知我是与何人签约，现下看来就是夜岚小姐所说的齐登邈了？既然其人与夜岚小姐也是仇敌……他手中又有莹儿这条血债，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没有如擎昌君所想被激起同仇敌忾情绪的夜岚又愣了下才思路清奇地问道：“这么说来，你没有喜欢她？”
江成月道：“我将莹儿当作家人，不是那种喜欢罢了。”
夜岚沉默了一下，问了一个叫江成月差点儿当场以头戗地一死了之的问题：“既是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江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