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纳兰希策悄悄地说,“我自有打算,你且听我的就好。”
玖然翎眨着眼望他。半响,才微微点了点头。
纳兰希策满意地松开她,信步走向沉思着的老鸨。弯腰附在她耳边,以只有他们俩才听得到的音量说:“希清楚你必然是为难,既是怕自己就此亏了,更怕和吕太州的事曝光平白无故毁了这莳花院。”
“奴家不知公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老鸨立刻装傻。
纳兰希策却是从容淡笑:“明人也就不说暗话了。希也并不是想管这档子事,只是那位姑娘的来头也实在是大,她可是来自皇城太尹府,前些日子刚带着少将军捉拿了吕太州。”
老鸨脸色大变。
纳兰希策见状,继续煽风点火:“不管是这莳花院还是太州掳了她,都逃不得朝廷的降罪。不过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们和太州同谋,但若你们执意扣押着这大小姐的婢女,大小姐一生起气来,希可就什么都不敢保证了。”
老鸨面如土色,她望着纳兰希策的眼神不似有假,又看了看玖然翎趾高气昂的样子。才开口:“这位小姐,您的婢女也是在机缘巧合下到了我莳花院。既然如今正牌主人已在,那便让你的婢女跟着你走吧。”
纳兰希策满意地笑,随即从怀里掏出银票,塞给老鸨:“这就当是那婢女的赎身费,如何?”
老鸨迅速地将银票塞进了自个儿的衣袋,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容:“这位公子真是个大善人。”
“千姑娘,你觉得怎样?”纳兰希策回头望玖然翎,只见她眯着眼静静地看着自己和老鸨互动,眼中似有讽意。待他定睛看去,那张脸上却只剩纯粹的笑容。
“既然纳兰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也觉得甚好。”玖然翎弯着眉眼,“只不过我家婢女身上有一个包袱,不知还在不在。”
老鸨咬了咬牙,心想这小妮子也太精明了些,才开口:“姑娘容奴家去整理整理。”
玖然翎暗哼。琲儿背的包袱里有出宫时带的衣着盘缠,那价钱是绝对不能小看的。
只见琲儿身上尚有一些遭殴打所致的伤,玖然翎心疼万分,取回包袱清点了一下,便领着琲儿离去。
纳兰希策跟在她们后头,玖然翎有些蛮横地吼他:“你跟着我们做什么。看你和那老鸨的熟稔的样子,怎么不在那莳花院过上一夜!”
纳兰希策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千姑娘你在吃醋呢。”
“你……”玖然翎顿时涨红了脸。
“千姑娘莫非还是在记恨希与那莳花院老鸨和解之事?”
“你明知故问!”
“千姑娘,不管如何,能不在妓院闹事就别在妓院闹事。做那行的有多硬的后台都不奇怪,甚至是牵扯上皇亲国戚。”
“你这是在教训本姑娘?”玖然翎偏头斜睨他。脑中却想到她那成日流连于烟花之地的八哥。
“不敢。”纳兰希策轻轻一笑。
“纳兰希策,”玖然翎突然露出一抹不同寻常的笑容,眼中眸光大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些什么吗。你既想让我做这刁蛮小姐撒泼,那我便顺了你的意配合了你这台戏。利用我向那老鸨施了恩,你想从她那得到什么?”
纳兰希策笑容瞬敛。凝着眼前那个尽褪狂妄,沉静的可怕的女人。
“呵呵……开个玩笑。”玖然翎伸个懒腰,眨了眨眼。
那一刻,她又回复到了一贯嚣张的模样。
仿佛之前那样看尽一切的目光从未出现。
纳兰希策心中却突然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也许那不是从未出现。
而是,从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