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尽,一尺白绫。也许,从进宫那日起,我便错了。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遇到太子殿下。这样,也许便没有以后的痴怨了吧!
翌日清晨,如烟醒的格外的早。心中莫名的神慌,烦躁。如烟索性起身,一直担心着太子妃。不知道娘娘昨日休息的可好?娘娘说自己已经想通了许多事情。但愿娘娘可以安好。想着便走到太子妃的房间。天色灰蒙蒙的,门窗紧掩。如烟正欲开门,可转念一想,娘娘好不容易才睡的如此安稳,自己这样唐突的闯进去,岂不是打扰了娘娘的休息?我还是先给娘娘去煮一碗粥,等一会儿在端来给娘娘吧!如烟这样想着,便转身径直走到了御膳房。
阳光四溢,日上三更,宫娥渐渐忙碌了起来。如烟熬好了粥,等候太子妃的传召,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太子妃有半点动劲。如烟纳闷的想:奇怪,娘娘很少睡懒觉的。今日是怎么了?如烟越想越烦闷,索性端着粥走到了太子妃屋外,敲门道:“娘娘,奴婢给娘娘熬了一些粥,娘娘起来喝点吧!”屋里没有任何动劲,如烟又喊道:“娘娘,娘娘,娘娘起来喝点粥吧!”屋里还是没有丝毫动劲。如烟急了,伸手去推门。可是,门却被反锁了推不开。如烟更加着急一边敲门一边喊:“娘娘,娘娘,您在里面吗?娘娘!”如烟喊叫了半晌都无果,于是便将粥放在一旁,去找了几个原来在月舞殿办事的小公公帮忙。
“公公,快点!”如烟着急的催促着。
“知道了。如烟姑娘,我们也是有要务在身的。要不是看在以前咱们同在月舞殿当差,我们哪里有闲工夫去管这些闲事?”一个公公抱怨着。
“是,是,是。有劳公公了。以前娘娘也待你们不薄。娘娘这会儿处于困境,你们私自离宫去别处当差。娘娘宽宏大量也未追究。所以你们就当还娘娘一个人情吧!”如烟急急的道。
“如烟,我说你也是死心眼。眼看,太子妃地位朝不保夕。你还不寻思着另谋差事,为何还守着太子妃呢?”一个公公问道。
如烟摇头:“娘娘待我很好。如烟一生都要服侍娘娘。好了,公公快点。”
走到了月舞殿,几个公公一起用力的撞门。如烟在一边催促着:“公公,劳烦公公快点!”
“不行,门被反锁了。”一个公公叹气。
“那该怎么办呀?”如烟着急的问道。
“不如这样好了,我们那一个细小的东西,顺着门缝,将木桩弄开!”一个公公道。
大家拍手称赞。那个公公道:“如烟,就拿你头上的发钗吧!”
“好。”如烟点头,一把将头上的发钗拿下递给那个公公。公公接过发钗顺着门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木桩顶开。
“谢谢公公。”如烟说着便端着粥将门推开。走进屋里。不知怎的,屋外阳光明媚,可是屋里却阴森的可怕。如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娘娘,娘娘。”如烟穿过正厅,向卧室走去。
“啊!”如烟大叫,手中的粥“啪”的掉落在地。刚刚离开的公公,听到如烟的叫声,疑惑的走进去。
“如烟姑娘,如烟姑娘你怎么了?”公公大声问道。
几个大胆的公公走进去,只见一尺白绫挂在房梁之上,太子妃悬挂在白绫上。胆小的公公连滚带爬的慌张离开。如烟跪在地上哭喊着:“娘娘,娘娘。”
几个大胆的公公壮着胆子,将太子妃抱下来。
“娘娘!啊,娘娘??????”如烟扑倒在太子妃身上大声的哭叫。只见太子妃面无血色,嘴巴鼓着似有东西含着。
一个公公提醒着:“如烟,娘娘的嘴中似乎有东西。”
如烟闻言,轻轻的掐开太子妃的嘴,只见嘴中果真喊着一块丝绢。如烟取出丝绢,只见上面用丝线绣着几行字,如烟看完,更加失声痛哭。
公公立即奔走相告太子妃自尽的消息。
此时的太子殿下刚刚下朝归来,正欲去探望音嫔。
海公公面带悲色,急匆匆的赶来:“殿下!”
太子见海公公悲痛的表情心一颤:“怎么了?是音儿出什么事情了吗?”
海公公摇头,眼角含泪:“回禀殿下,是,是太子妃。”
“太子妃?她又怎么了?”太子冷冷的问道。
“太子妃娘娘自尽了!”海公公掩面呜咽。
“什么?你说什么?”太子手中的朝板“啪”的掉落在地。
海公公呜咽着:“殿下,娘娘昨晚自尽了。今日才被前去送饭的宫女发现。太子妃娘娘薨逝了!”
太子震惊的看着海公公,一时不知该如何。
“殿下,殿下!”海公公喊道。
“你是说依儿薨逝了?”太子定了定神问道。
海公公悲泣的点头。
“依儿!依儿,依儿??????”太子飞奔着向月舞殿跑去。
此时的月舞殿,哭声震天。若水,姚姬,如烟跪在太子妃身侧哭喊着。
太子一口气跑到屋里,只见太子妃如往常般躺在低榻之上,头上还插着琉璃牡丹珠钗,发髻梳理整齐,穿戴着一袭红衣。
“依儿,依儿。”太子一点点的接近太子妃,含泪一声声的唤道:“你别吓本宫了。快点起来。本宫来看你了。依儿,快些起来,不要贪睡了,依儿!”
若水,姚姬见状,纷纷哭泣着离去。
如烟从桌几上拿来竹简以及手镯递给太子,哽咽的道:“殿下,这是奴婢整理屋子发现的。奴婢见竹简上放着殿下给娘娘的手镯,奴婢觉得,这大概是娘娘给殿下留的东西吧!”说完便抽泣的离开。
太子紧紧的握着玉镯,展开竹简。上面娟秀的字体印入眼帘。
繁华似锦,与君享,细水流年,与君语,耳鬓厮磨,与君同。自臣妾与殿下初识,臣妾便为殿下画地为牢,守着一方净土,守着一片宁静。可是,宫门深似海。臣妾越想守着净土,却越被淤泥所污染。臣妾越在意这些污点,便越害怕失去殿下。于是,便陷入无尽的深渊。最后,殿下还是嫌弃了臣妾,不愿见到臣妾。可是,殿下不知道,殿下是臣妾在宫里唯一的依靠。如若殿下都恨我入骨,我苟且偷生,犹如行尸走肉。与其那样,不如臣妾自行了结。倒还为自己留得一丝尊严。殿下曾经说过,玉镯可以保我一命。臣妾知道殿下为难,知道殿下恨我。臣妾将玉镯还于殿下,也便将殿下当时的诺言一并交还。臣妾死不足惜,还望殿下从今以后,快乐度日。倘若臣妾有幸入君梦,殿下不要恨我!水依绝笔。
“依儿,依儿。你怎么这么傻!”太子悲痛欲绝,欲哭无泪,将手中的玉镯为太子妃戴上,“依儿,本宫给你的玉镯,你怎么可以在还给本宫呢?你叫本宫不要恨你,可是你未经本宫允许,便自尽而亡,你想过本宫的感受吗?本宫恨你,下辈子,本宫还要去找你!”说着便愤愤的起身,擦干眼角的泪珠:“本宫一定会快乐度日的!”说着便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子妃,缓缓开口:“这支琉璃牡丹珠钗,还是依儿你佩戴最好看。依儿穿红衣最美!”太子仿佛看到了昔日的太子妃,自己与太子妃说着同样的话,太子妃欣喜的模样??????
太子便一直在屋中站了许久。海公公担忧的劝太子离开,太子也不言语。音嫔闻言走进屋里,拿着衣衫轻轻为太子披上:“殿下,节哀顺变。姐姐已经走了。如若姐姐看到殿下这般模样,一定会伤心的。”
太子转身微笑,拉着音嫔的手道:“音儿,我没事。你怎么出来了?走,本宫陪你回去!”
音嫔点头。
太子扭头重重的看了一眼太子妃便随着音嫔向外走。
“殿下,您可算出来了。”海公公担忧的道。
“海公公,传本宫旨意。依儿的葬礼一切用度都按照太子妃的仪式举办。还有,本宫今生不在娶妻。”
“亦不再立太子妃!”音嫔补充道。
“音儿?”太子感激的看着音嫔。
音嫔浅笑:“姐姐一片痴心。太子妃的封号,除她,无人能及!”
“谢谢你,音儿。”太子握着音嫔的手,随即道:“就按音嫔娘娘所说的那样办!”
“是,殿下!”海公公领命。
太子,音嫔缓缓走了出去。
若水来到了事务处,亲自去找荆轲。
荆轲正忙着宫中事务,见若水梨花带雨的模样赶紧停止手中的事务,询问若水发生了什么。若水将太子妃自尽的事情告诉了荆轲。荆轲怒目直瞪,愤恨的咬牙,表情异常冷淡,静的可怕!
若水颤颤的将锦帕递给荆轲:“这是如烟在娘娘身上发现的锦帕。”
半晌,荆轲接过锦帕,慢慢的展开,只见上面用丝线绣着几个字,荆卿,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希望你不要去看我,因为我想在你心中留下最初的模样。那个天真无邪,善良的水依。若水是个好姑娘。你好好待她。水依绝笔。
荆轲握紧锦帕。
“荆卿,你不去看太子妃娘娘最后一眼吗?”若水问道。
荆轲摇头:“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若水连忙跑过去,拉着荆轲的手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你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一个人在心中憋着。”
荆轲眼眶红润,抬头仰望天空半晌,才低头道:“无妨。”
若水依旧拉着荆轲的手道:“这样吧!你吹箫,我跳舞。这样你会不会好一点?”
荆轲淡淡点头,拿出萧,若水合着箫音起舞。箫音凄怆,悲凉,闻之者无不泣涕!
三日后,太子妃下葬。
姚姬悲伤时常呜咽。太子妃一死,自己在宫中是彻底无依无靠了。太子殿下已经下旨不再娶妻,那我岂不是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殿下的妃嫔。那我现在算什么?沁怡殿也不能回去了。难道要这样,无名无份的在宫中苟且活着吗?姚姬想着,想着不禁痛哭流涕。如烟赶紧走来劝慰:“姑娘,别哭了。娘娘已经去了。娘娘临终锦帕托言,将娘娘的首饰都给了奴婢。奴婢感激不尽,自愿来照顾娘娘的表妹。所以,姑娘,万不可会心!”
姚姬摇头:“表姐穷其一生,三年都未得到殿下的心,我又如何能得到?况且,殿下一心一意对待音嫔娘娘,还下旨不在娶妻。我,如烟姐,我,我该怎么办?”姚姬抱着如烟痛哭。
这时若水走了进来。
“若水姑娘!”如烟见状,赶紧起身行礼。
若水连忙扶起如烟:“如烟姐,不必多礼。”
姚姬擦干眼泪:“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