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沫儿双手举着莲花,愁眉苦脸地朝蹲在墙角点燃香料的文清使劲儿挤眼,要他赶紧过来换手,自己的手臂都要酸死了。

这孟婆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本来文清和沫儿穿了披风想趁机吓她一吓,谁知道她突然犯病一般,嘟嘟囔囔说些阴森诡异的话,反倒将沫儿吓得够呛。

今日早上,文清和沫儿指责孟婆子不成,反被说得哑口无言,想到小兰以后还短不了受猥亵,两人甚是气愤。特别是沫儿,被三个坏小子言语调戏,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两人一合计,回到闻香榭里,趁着婉娘和黄三未在家,偷了能够隐身的披风,切了一点出血菌,从库房房里翻出了几块黄三用残渣剩料做的驱蚊香,顺手拿了两支过年时剩下的烟火,偷偷潜回天炎山庄,守在小兰身边。

那三个小子好骗得很,还真以为是观音显灵,乖乖地跟着文清的香头跳下了小山崖。今年蚊蝇爬虫等又格外的多,要在野外待上一夜,足够他三人受的了。不过文清还是太过慈悲,要依着沫儿的话,定引他们到一处高的悬崖上,不摔个半死也得摔断腿,让他们几个长长记性去。

收拾了那三个坏小子,接下来自然就到了孟老婆子。沫儿讨厌孟婆子比讨厌那三个小子更甚,一直想找个更吓人的法子,让孟老婆子以后不敢再伤害小兰。

可是观音显灵这法子只能骗骗未经世事的小子们,想孟婆子这样老奸巨猾不惧鬼神的,只怕不好对付。两人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什么新奇的点子,眼看天色不早,沫儿都困了,只好仓促行动。

文清先从开着的窗子上点了一支端午节剩下的烟火,接着将驱蚊香点上。这种驱蚊香含有柏油和柑油,味道重,烟雾大,平时甚少用得上。两人故意在屋里屋外弄出一些响动,引得孟婆子起来,然后潜入里屋。

两人从闻香榭里偷的最珍贵的东西,便是出血菌。出血菌是一种表面雪白有弹性、上面结满红色肉瘤的菌类,据说点燃后,闻到的人会产生幻觉。沫儿存心整治孟婆子,便想点在她的床头,好让她吸入多些。

刚才文清从外面回来,路过一个即将半干涸的小池塘,见里面有几朵野生莲花开得粉嫩,便掐了一朵给沫儿。沫儿很是喜欢,一直不舍得丢掉,打算过会儿装观音时变戏法吓吓孟老婆子。但如今一手拿着花一手去点出血菌不太方便,便将莲花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去找文清要火折子,一想到刚才那三个小子被自己戏弄得团团转,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这么放了朵莲花,孟老婆子竟然如同见鬼一般,还未来得及点燃出血菌,便开始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一口一个“小莲”地叫,表情一会儿狠毒一会儿和善,害得沫儿对着未燃的出血菌纳闷不已。

刚开始沫儿举着莲花,是为了好玩,纯粹想看看孟老婆子受惊吓的表情。可是到了后来,两人都被她的样子给吓住了,沫儿举着莲花,文清举着驱蚊香,手臂酸软也不敢放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发癫。

孟婆子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屋顶,嘴巴一张一张喘着粗气,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小莲你放过我……我还没找到我儿子……我不能死!”她直挺挺地跳了起来,双手用力抓自己的脖子,直抓得鲜血淋漓。

沫儿拿着莲花,往文清跟前凑了凑。孟老婆子却看到,莲花,不,小莲在摇头。

沫儿朝文清耳语道:“她是不是装的?”

文清摇摇头:“我看不像,装的没必要这么狠吧?”他指指她的脖子。

孟婆子踮着脚,脖子朝前一探一探的,发出“呃”、“呃”的声音,像是一只被卡住了脖子的老母鸡,眼珠子也慢慢突了出来,眼白变成了红色。

文清丢掉手中的驱蚊香,一把扯去身上的披风,叫道:“她不是装的!”捧起桌上的半碗冷茶,朝她的脸上泼去。

孟婆子颓然坐在**,翻起眼睛看了看文清,有气无力道:“我儿子呢?”

沫儿也除去了披风,站在一旁警惕地望着她。文清帮她把脸上的茶水抹干,皱眉道:“婆婆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孟婆子拉住文清,恳求道:“儿子,你今日请一日假,陪陪为娘,行不行?”

文清没有挣脱,任由她拉着。孟婆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慈爱地看着他,轻声道:“你真的喜欢小莲?”

文清不知道如何回答。孟婆子叹了口气,突然神神秘秘道:“行,我今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去看看你喜欢的小莲,是个怎么样的货色。”她慈祥地笑起来,伸手摩挲着文清的脸。

文清不自然地躲避着。

沫儿手里还拿着那朵莲花,偶尔放在鼻子下嗅一下。孟婆子突然暴怒,劈手将莲花夺了下来,丢到地面上连踩了几脚:“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一个小莲,就迷得你神魂颠倒,还能做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