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着离开大堂,头顶是晴空万里黄大方却觉得满天乌云黑漆漆压在头顶,绝望得让他喘不过气。剜心的悔恨瞬间将他吞没,如同溺水在风急浪高的海洋中,r>黄大方深刻地意识到,商队完了,甚至会连累商行,其他人的死活他管不着,他不能让黄婉君死在这里。凭空生出一股子力气,黄大方加快脚步要去山下让爱女赶紧走。
突然,有人伸手拉住了他,黄大方回头一看,却是商队客卿,三位先天武者之一,鬼门刀李云怒,黄大方如见救命稻草,激动地攥住李云怒的手道:“现在能救商队的只有你,岳丘老迈,齐刚不堪战,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门炎阳刀法吗,只要渡过这一劫我立刻把炎阳刀法传授给你。”
李云怒却一脸同情怜悯的样子,不见半分激动,平静说道:“黄兄,我是来辞行的,你得罪了石盘山五虎,我不想跟你一起死。别再指望了,老岳和齐刚早就跑了,我念着往日情分来通知你一声。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说罢,李云怒推开黄大方,运气轻身功法片刻就消失了,黄大方从不知道李云怒轻功这么好,能跑得这么快。
他直勾勾盯着头顶的太阳,刺得眼睛昏黑眼泪横流也不肯移开目光,他意识到他错了,错得很离谱。一直以为女儿黄婉君才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的那个,孰知是他大错特错,数年间的顺风顺水让他麻痹大意,只为了一点银钱就和动辄杀人的石盘山五虎讲条件,还言语冒犯了他们,这一切不都是咎由自取?
黄大方跌跌撞撞惨笑着下山,失魂落魄。披头散发的他此刻才像个傻子。
黄婉君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亲和客卿都不见了,石盘山上的喽啰怪吼怪叫着冲下山来,被人群簇拥着的五人不是石盘山五虎是谁?
谈崩出事了,父亲是懂规矩的人,一定是这群山贼土匪贪得无厌!黄婉君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火,她猜对了,事实就是这样,归根结底还是石盘山五虎不守规矩在先,可这世上最大的规矩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谁无人能敌谁立规矩。
“我父亲呢?”黄婉君惦记着父亲安慰,不顾凶险闯到石盘山五虎面前逼问道。
石盘山五虎见过世面还好,山上的喽啰可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一个个饿狼似的眼放绿光,口水滴在肮脏的大襟上。
“这娘们可真白啊,像中州人。”
“那可不,她家老头就是中州人,娶得南疆女子。”
两个离她很近喽啰的交谈声清晰传入黄婉君的耳朵,她胸膛迅速起伏着,她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见她如此作态,那个一开始说话的喽啰更兴奋了,伸出沾满油渍的漆黑手掌对着黄婉君上身隔空做出揉捏的猥琐动作,嘿嘿**笑道:“这小娘们要是给我,我一天能日八遍,让她下不来床。”
“小娘子胆量不小,你父亲在后面,等着吧。”老大徐青山眼中露出欣赏之色,他欣赏黄婉君的胆色。
不同于喽啰窃窃私语,徐青山的大嗓门当着数百喽啰的面嚷道:“黄家小娘子生一幅好姿容,我打算将她纳入我徐家为妻,老三,你还没成婚,你看黄婉君怎么样?”
羞红的俏脸瞬间煞白一片,怎会如此?羞与怒在短短时间转为惊骇,她还不想嫁人,就算她想也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土匪,而是世上的大英雄。
徐青松冷冷道:“我不喜欢中州人,带着中州血统我看着都恶心,我倒是觉得她身边那个侍女挺不错。”
徐青松冷漠的眼睛移到了婷儿身上,带着一抹挑逗之意。
在血刀堂的时候他曾被一个中州师弟压得很惨,数年都抬不起头,虽然最后他把那个师弟杀了,但对中州人还是留下了极深的恶劣印象。
清儿和婷儿都是黄大方为女儿选的通房丫头,日后要随黄婉君一同嫁入夫家的,自然要挑选姿色模样一等一的,把丈夫的魂给勾住,不再去找其他女人,好让黄婉君独掌大权。至于女儿是否幸福,夫妻是否恩爱黄大方觉得这都是无所谓的,黄婉君的母亲胖得像头肥猪,只因她是南疆大族之女,黄大方还不是美滋滋娶了,这才有资本有底气创建锈水商行并做的风生水起。被黄大方视为继任者的黄婉君也不在乎情爱。
一切都变化得太快,黄婉君有些措手不及,她转眼就要从锈水商行的继任者嫁给山贼为人妇,更让她感到羞辱的是被指婚要嫁的山贼竟瞧不上她,反看中了她的侍女,黄婉君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冲着石盘山五虎发脾气,转过冷冰冰剜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婷儿。
营地之中,所有人都六神无主,不知何去何从,陈无忧孤独站在外围,无人关注,遭逢大难,已经没人顾得上一个傻子,包括一直对他很照顾的婷儿,她被徐青松一挑逗也是慌乱失了分寸。她不想委身山贼,却又因为山贼的关注而被小姐敌视,又是羞愤又是委屈。
心中百念丛生,不知道哪一根弦被拨动,她忽然想起了陈无忧,她尚且不知明天如何,傻子呢?转头一看,却见陈无忧悠然从容向外走去,步履之间自由一股飘然出尘的气质,说不清道不明。
“傻子,你去哪?”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陈无忧,婷儿觉得傻子这个时候有点不对劲。
“去哪都好过留在这里,这里的天要塌了。”陈无忧笑眯眯地指了一下天空。
他的这一席话震得小姑娘僵在原地。
“你......你不是傻子吗?”婷儿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傻子,只是你们先入为主觉得我是傻子,于是我做什么都像傻子。”陈无忧道。
“如此说来你一直都是装的,那现在为什么不装了?”婷儿一拍脑门:“对,现在商队都要完了,你也就没必要混在这里了吧。”
陈无忧点头,他和商队非亲非故,仅有的那点恩义也建立在他和婷儿之间,黄家对他没有礼遇半分,如果没有婷儿照顾他现在和最下层的力巴脚夫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