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荷池枯藤一片,水色却清似明镜,风波一撩,水痕轻应,瑟瑟寒风里,一件劝和的白绒大氅覆盖上身子来。
袅袅回头,埋在绒絮里的粉唇骤然弹开:“毓大哥……”
他凉嗖嗖的左手摩擦在她的脸肌上,来回几次抹尽了她的泪渍,才收了手说:“方才怎么一见我便落泪了?”
她哽咽了一下心绪,约带着几分娇怨诉道:“你不在,我就像锁在笼子里没人陪伴的鸟,没有说心里话的人,受伤了也只有阿素会心疼我。”
毓凉择含笑轻哼道:“花有四时,到了季节都会结蒂开花,春有桃花,夏有荷花,秋有海棠,冬有腊梅,哪个不是到了时间才绽放溢彩的,老天留你,自有他的考量。再者,我打算暂居栎阳,在宫墙外陪你坐笼子。”
“真的?”袅袅目光大放溢彩。
毓凉择点头,袅袅满怀欣喜于表,一释方才的忧愁,与他咧嘴笑起:“毓大哥你真是我的福星。”
她的目光含柔正视,与他情牵万般,他于她而言,是她漆黑路上的流萤,光芒虽不至星辰海月,但却是不可缺少的唯一。
“二嫂嫂来了呀。”
一声娇嫩的二嫂嫂,袅袅莫名听出几分讽刺来,连去目光,才见是南宫娣厢那张轻佻的嘴脸。
袅袅也觉自己这太子妃的名衔有存无实,自己也不喜南宫娣厢如此变扭的称呼,便与她笑开玩笑:“你这一改称呼,我都觉得我像是个好几十的妇人了,听着怪不舒服的,你还是同从前一样叫我袅袅就好,不必与我客套,那样还显得我与你亲近些。”
南宫娣厢当即傲娇起:“我还以为你不乐意呢,我叫着也变扭,不过叫你名字可不代表我就与你关系亲近啊,我只是叫不习惯。”
袅袅笑笑未回,眼睛只瞄了跟着一同出来了的毓姝言,挺立着身姿,与方才坐轮椅而去大有差别。
“你的脚没事吧?”袅袅问。
毓姝言上前几步走,只是微微颠着脚,她道:“本便无大碍,不过是扭到了筋,医师用药揉了揉便舒服多了,手腕上的,也只是擦了点血而已。你们呀,是小心则谨了。”毓姝言末时盯了盯毓凉择,眼神里带了丝调侃的意味。意在指毓凉择平日里都小心照看袅袅的伤成习惯了,见不得一点不好。
毓凉择避过她的眼神,云淡风轻的朝南宫娣厢望去:“公主找在下来,是有要事吗?”
“自然,我想邀请大家去云峰塔看三月天的第一场云霞,有一个人,希望毓公子一定帮我约到。”
南宫娣厢说的那个人,袅袅知道,她甚至心中满为激动,等了六年的人,怎么能没有故事和精彩呢!
四位姑娘同坐一辆马车,毓倩含也受邀了。路上,袅袅兜在肚里一堆话,听她们东拉西扯的实在无聊,忽插话道:“云峰塔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看个云霞要到那里去呀?”
“是个景好风水也好的地方,每月的第一天都会有百姓去登塔祈祷,传说那里的云霞能向老天传达大家的祈祷。”南宫娣厢回答。
袅袅呵呵一笑,有些不以为然的道:“哪里的云霞不是同在一片天空上的。”
南宫娣厢又回:“那里的云霞意义不一样,前朝的李楠月便是在那里祈祷,才遇见的显宗皇帝,要知道李楠月那可是能让显宗皇帝陪她下地扶农桑之人,一陪,便是三十年。”
“下地干活三十年!现实真有这样的皇帝?”袅袅一脸不可置信。
毓姝言搭话:“这个故事我也知道,听说李楠月是个旷古难闻的奇女子,为不让显宗皇帝的朝臣为难显宗皇帝,她不要任何名分,更不踏入皇宫半步,为不让显宗皇帝的后宫有所忌惮,她自断了一辈子的生儿育女之路,永留田地间,显宗皇帝更是爱她入骨,只能时常下地陪她做活,说说话。三十年恩宠从未间断,临了,李楠月一死,显宗皇帝亲手将她葬入皇陵,并追封她为唯一的皇后,显宗皇帝百年之后也独同寝李楠月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