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随即动身、在稍显暮色的下午,回到了州王府中。
书房内,撵走了侍女、下人,一再确认过周围再无任何人监视偷听后,薛菁儿方才回到房内、沉重严实地关上了房门。这里,王隶、薛凌二人则已等候多时。“好了,可以说了。”薛菁儿也一并坐到桌边。
“居然弄得如此谨慎神秘…”王隶无奈苦笑问着,“到底是…何事呀,薛姐姐?”
“我就长话短说了,壬丞相,王小兄弟。”薛菁儿遂直视着王隶的双眼、严肃认真了起来:
“雪皑峰掌门,千里冰封,我与小凌的父亲…薛宫齐,已经病故了!”
“什么?!——”
王隶不由惊呼,“这、这是何时的事?”
“是三月廿六,即十二天前。当时我和姐姐还在江州,被各地分舵与宗内白凌卫之人们找到了,告知了此消息。我们便火速赶回北方来了。”薛凌也接着回答道,“宗内秘不发丧,保持消息隐蔽。如今天下知晓此事者,也不超过十个。”
“这…这…”
王隶惊愕着,完全难以置信这一消息——
他远赴北方的目的之一,可是要顺道探访一下薛掌门的!奈何这最后一面没赶上,便先闻知了他的噩耗…
如此,曾经盘踞《贯日榜》前列的五大掌门:赫连英、韩煞、召月、段一林、薛宫齐五位,便是皆已死绝了!
从此天下间,他们曾经的威名将缓缓消弭而去,世间也再无分权立治,只剩下了一统的子龙王朝,只剩那壬子龙…
“可是…薛掌门怎么说也贵为北方镇域之尊,千里冰封美名享誉多年…倘若雪皑峰无他,早已如剑林宗、临江楼一般归为一片焦墟了!”王隶眉头深皱、连连摇头着问道,“如此一位前辈仙逝…这震世的消息,贵宗为何隐蔽呢?”
“因为担心…有人图谋不轨!”
薛菁儿蹙眉道,“王小兄弟,先父在世时拒绝出兵南下、与剑林宗一同反龙府卫的行为,便引起了许多旧臣的不满。他那时便已察觉到祸根了。紧接着他们结党营私,分权夺势,更有甚者都已下手谋害过先父了!”
薛凌也严肃道,“此次我与姐姐火速赶回,便是按照爹的遗嘱吩咐、正式继承掌门之位的!但按殷承叔的密信中说,雪皑峰上下是已四分五裂!支持叔父‘薛奕坚’做掌门的旧臣为一派,而支持我与姐姐的,如殷承叔等,则是另一派。”
“对,他们在先父生前便已埋下了祸根、时刻等待谋反!”
薛菁儿眼神诚恳地看着王隶道,“壬丞相,我不想我与弟弟回自己家中,便遭到埋伏、袭杀、谋害,甚至就此丧命!也不想看到我雪皑峰就此支离破碎,然后招致整个北方形势动**,再招致龙府朝廷的铁蹄踏入——无论是出于天下苍生,还是私下交情,还请王小兄弟…一定要帮我姐弟俩这个忙呀!”
“我明白了,薛姐姐。”
王隶当即站了起来、严肃郑重地向二人许诺道,“薛掌门生前之遗志,是希望薛姐姐与薛小弟继承掌门,而非怀有异心的他人!此事,我王隶定会尽力而为!”王隶遂坐下、再问向二人,“那么…我们何时出发?”
“唔…”薛凌抚颔深思不得,遂望向薛菁儿疑问,“姐姐?——”
“唔…明日一早吧,夜里也不便赶路。”
薛菁儿也答说,“王小兄弟,我与小凌不希望当你‘壬丞相’被认出时,我们姐弟俩会被诬蔑为背弃薛家投靠龙府朝廷…所以是否可以再麻烦你…明日启程之前,先改头换面、以另一形象示人?如此也是为了雪皑峰…”
“我记住了,这不过小问题。”
王隶自信的微笑、恭敬的拱手、踏实的承诺,令此刻的姐弟二人十分舒心,“请薛姐姐、薛小弟一定放心,此事一定完美解决!”
“太好了,王大哥!”
“好,那就拜托你了…王小兄弟,壬丞相。”薛菁儿姐弟俩纷纷喜笑颜开。心底里一直牵挂的事有了应承,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来了。
……
当日深夜,子时许。
雪城北部数里,大雪纷飞的山中。稀疏的月光透过山间松林照在雪路上,只透了那么一丝丝的光亮。除了细微的风声外,四下是俱静。
在一处高百丈的山崖边,依稀可见一高七尺四的少年正倚着山壁,坐在悬崖边上。时而环顾四处、时而眺望月色,神色是怅然无比。
风时而吹动他的乱发,雪落满了他双肩。
“唉——”
“哟,小隶。瞧你这叹气声,好像能有什么烦恼似的?”随着一声长叹后,一道浑厚粗重的男声毕,紧接着,便见雪地上‘嗡!’凭空现出了一道火光柱,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
随后,一满头白发的魁梧中年人出现在了少年面前。而其手中正执着的杆粗长一丈零八寸、雕琢精良、气息浑厚的巨槊,正是‘白杆龙鳞’。
“呢,给你。”王乔炎走上前,将白杆龙鳞递给王隶。
“二叔,果然是你叫我出来…”
王隶嗤笑一声、从王乔炎手中接过了巨槊,“那晚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你蟒化了,然而扑向我来,然后…对了,秦大哥和净能师弟,他们怎么样了?二叔应该没趁我昏迷,将他们…”
“当然不会了!我王乔炎是什么人?”
王乔炎大笑着,遂在王隶身边一块儿坐下、与侄儿一齐倚在山壁边,“胜负还没分呢,我可不会提前杀他们的!”
“那他们现在何处?”
“不知道,我放他们走了。按秦骁说的,他该是准备启程、一路到灵山岛去,为他侄儿采来灵山金丝参解毒吧。”王乔炎连连摇头嗤笑,“哈哈…你说说,秦家已就剩他们两个了,还在挣扎个什么劲儿…”
“我们王家只剩下爷爷一人时,还不是也‘挣扎’了几十年么?”
王隶笑道,“二叔,就咱们王家现在的势头,你总不可否认吧?——那时的爷爷,可从未说过放弃呢。”
“哈哈…还是说不过你呀!哈哈哈…”
无奈的王乔炎不由大笑了起来,过了会儿后、则又开口问说,“怎的?如今秦家小子已被秦骁接走,你没什么东西要带进寒冰宫殿啦!接下来…咋打算呢?”
“对了,二叔。”
王隶忽然眉头微皱、细细回忆起来,“我记得昏迷之时,又做了一回那怪梦。即那两头百丈的巨蟒、巨鹰在一望无际、漆黑的空中互相撕咬的怪梦。不过这次与当年不同…当年是渐渐两败俱伤,但这一次,是巨蟒抢了先手、先扑过去缠住了巨鹰。然后注毒,让鹰不能动弹,接着开始一点一点残忍的蚕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