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杳无踪,目断千里无声,
才知旧识远,难测相逢是梦。
里奥经历了人生中最诡异的十几分钟。
他只觉得自己意识似乎化成了**,空旷而迷茫,漫无目的的肆意流淌。
身体,身体呢?
无法操控,却感觉得到,好像成了一块一块的自己。
每一块都无比沉重,一会儿被搬到这里,一会儿被挪到那里,不停地分离又重组。
这让他无比疲惫,困倦。
“该死的懒鬼,让你训练,却躲起来睡大觉?是不是杀几个废材就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地狱屠夫了?”
随着暴喝,鲜血四溅,一条乌黑油亮的长鞭带着凄厉的呼啸结结实实地抽打在里奥身上。
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激活里奥的意识,摆脱耳膜中嗡嗡的轰响和杂音,从缥缈的幻视中回归现实。
施暴者是路易家族的格斗教官哈扬。
里奥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已经算是出类拔萃,哈扬这个黑鬼比他还要高出一头,壮硕的身材如同一座怪石嶙峋的巍峨山丘。
筋肉虬结,块块坟起,数不清的伤痕纵横交错,彰显着他曾经的强大和荣耀。
被召唤之前,里奥确实是在训练,和其他人一样单调枯燥的进行重复性机械动作。
作为一颗生菜,在几十人的训练场中,消失十几分钟本来并不是什么惹眼的事。
但是,时机不太对,哈扬给新人上的第一课需要点名。
对生菜而言,第一课相当重要,哈扬绝不允许任何人缺席,这事关他的职责和利益。
无间狱,血莲城。
一个漠视生命的法外之地,也是一个欲望的放纵世界。
表面上里奥是被拍卖到这里的罪人,但从他通过分拣仪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这个城市的自由人。只是名义上归属路易家族。
历经数百年的积累沉淀,血莲城人口已达百万之众,其中三分之二的数量由该城常住居民自行繁衍构成,成为服务和建设这个畸形社会的主要力量。
本应一言不合就血溅当场的混乱之地,在历史上长期血雨腥风的争夺后,反而达成奇妙的平衡,每个人都养成谦虚低调、彬彬有礼的优雅品格,即使是虚假的伪装。
明面三大势力之外,还存在自发形成的一个地下自由杀手平台。
能花钱铲除不顺眼的对手,没人冒着风险赤膊上阵。
而这些作为从外界输送来的新鲜生菜,毫不知情。
没有规则的规则,学得懂,就活;学不懂,就死。
不存在半分同情和怜悯。
生菜的拍卖分拣仪式就是一个教育过程,提醒新人认清自己的廉价。
收购生菜使用权的家族,往往在他们第一次竞技生存下来后,就会允许他们用奖金自赎其身,成为城市自由民,自力更生。
这是一种规避风险的策略,一方面意味着无需为个人行为承担后果,另一方面则是降低仇恨度,以形式上的自由激发个体活力。
人口既是财富,也是危险不可预知的定时炸弹。
城市所有的运作都围绕一年一度的血宴盛典进行。
在每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低沉的丧钟会以两分钟一次的频率响彻全天。每一次丧钟响起就至少有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成为撒旦的祭献。
所有人在这一天都会带上面具,平等的接受杀戮或被杀戮的命运。
只有在血宴格斗场才会获得安全保障。
而这一天门票的昂贵高达十单位漫纳,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倾家**产。
血莲城的形成源于撒旦的神异赏赐。
在这里只要有杀戮发生,胜利幸存者就会有概率获得某种能力提升,越靠近中心血瞳位置的死亡,这种概率就越大,获得的异能就可能越强。
在长时间摸索后,人们发现远程火力制造的祭献完全无法获得撒旦喜悦。
阴险的冷枪冷炮能让普通人杀死勇士,代价却是血池长时间的沉寂。
撒旦喜欢面对面公平的勇气较量,已经成为共识。
所以血莲城严禁火药武器流入,出现一例,所有知情者都将被连根拔除。
每个月的二十六日都是大型格斗竞技日,但只有每年的丧钟日,血池才会沸腾,精彩的杀戮如果引起撒旦意志共鸣,血池就会出现爆发式喷涌,看台上的观众也会因此受益。
“第一课,投降。你们没听错,在格斗中,如果你被对手击倒,心生胆怯,害怕死亡,就立刻举起右手,掌心向上,乞求活命。撒旦不需要弱者肮脏的鲜血。当然能不能活,取决于观众和对手的心情。”
哈扬教给生菜的第一个技巧,也是最重要的技巧,生菜永远也体会不到这个会提升百分之五十生存概率技能的珍贵。
这一批生菜的训练时间很短,因为三天后就是七月二十六日。
他们将迎来第一次血战,为压轴赛事进行垫场热身。
成熟的斗士会注意观众的情绪。
观众是整个城市的衣食父母,这些人都是来自外界的大人物,他们的打赏才是斗士收入的主要来源。
而不明白这一点的生菜,因为紧张情绪,场面往往更加血腥难以控制。
他们不会注意观众的情绪是怜悯还是厌恶。
“如果对手乞求投降,必须立刻停手,将生死决定权交给观众,违背者死。”
哈扬的脸色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块,让人难以怀疑他言语的真实性。
“现在,跟我所说的一起大声宣读。”
“我要善待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