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在西北分公司,我林晓阳有一天会跟“绑票”扯上关系?绑的还是几只雏鹰。
手机屏幕亮里是巴合提别克发来的图片。
几只雏鹰被塞在一个破麻袋里,蔫头耷脑。
我把手机拍在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响,把隔壁工位的小张吓了一跳。
“林姐?”
“没事,看到个……特别离谱的诈骗短信。”我深吸一口气,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哎?林姐你下午的会……”
“帮我请个假!急事!”
巴合提别克不在办公室。打他手机,无法接通。一股不祥的预感顶到嗓子眼。
我掉头就往那片位于厂区边缘、依着山脚辟出的哈萨克驯鹰场,那是他除了技术图纸外最宝贝的地方。
果然,远远就看到他像头暴怒的狮子,在围栏边来回踱步。
对着旁边几个垂头丧气的哈萨克族小伙子吼着什么。他的猎鹰“闪电”焦躁地在他手臂上扑棱着翅膀。
“……眼皮子底下!三只最好的苗子!你们是怎么看的?!”巴合提别克的声音嘶哑。
“巴哥,我们……我们就去喝了口水……”一个小伙子喃喃道。
“喝水?那是我们部落的根啊!”
我快步走过去:“老巴!”
他回头,眼睛通红,“晓阳!你看到了?他们绑了我的鹰雏!”
“巡线图!他们要的是油田的巡线图!做梦!”
“冷静点!”我抓住他的手臂,“看清楚要求了吗?明天正午,鹰场东头孤树下,一个人去。”
“我知道!报警!我现在就去报警!把他们全抓起来!”
“等等!”我赶紧拦住他,“报警当然要报!但现在就去?证据呢?就凭这条匿名短信?”
巴合提别克像被钉在原地,“那你说怎么办?!看着我的鹰被他们剁了?!”
他指着围栏里空荡荡的几个雏鹰巢,“那都是部落里老人们的心血!”
“我知道!我明白!”我迎着他喷火的目光。
“图,绝对不能给。那是红线,碰了就是叛国。但鹰,必须救,而且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
“他们敢要巡线图,胆子不小。但这也说明,他们很急,而且对鹰场不熟,才选在东头孤树下那种显眼又没遮挡的地方交接。”
巴合提别克喘着粗气,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暴怒稍微压下去一点,似乎在思考。
“报警是肯定的,”我压低声音,“但不能明着来。这事牵涉到油田安全,光靠地方派出所不行。”
“得直接找咱们内部的保卫处和上面派下来驻点的国安同志。他们有经验,处理这种涉及核心机密的案子更稳妥。”
他沉默了几秒,“你说得对。是我急昏头了。图,不能给。但我的鹰……”他看向空巢,声音哽了一下。
“鹰会没事的,他们绑鹰是为了要图,图没到手前,鹰就是筹码,他们不敢真动。我们利用的就是这点。”
“怎么利用?”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里成型。我拉着他走到僻静处,确保周围没人。
“他们不是要图吗?给他们一份‘图’!”
巴合提别克皱眉:“假的?”
“对!假的!你是本地通,鹰场你最熟。”
“那一片,地形怎么样?周围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比如矮坡、沟渠、茂密的红柳丛?”
巴合提别克眼睛瞬间亮了:“有!那树后面不远就是一道废弃的水渠,一人多深,长满了骆驼刺和红柳!”
“再往后还有几个小山包,视野很好!”
“好极了!”我一拍手,“保卫处和国安的人可以提前埋伏在水渠和山包后面。他们既然指定一个人去,那去‘交图’的人……”
“我去!”巴合提别克毫不犹豫,“我的鹰,我必须去!”
“不行!”我立刻否决,“你是关键人物,又是哈萨克族,辨识度太高。万一他们见过你呢?”
“而且你去,情绪容易失控。需要一个他们完全想不到的、看起来也‘像’能接触到巡线图的人。”
“那谁去?”
“我。”我平静地说。
“你?”巴合提别克惊讶地瞪大眼,“晓阳,这太危险了!他们是亡命徒!”
“正因为我是女的,又是坐办公室的,看起来最不像干这个的。”我解释道。
“他们反而会降低戒心。而且。”我顿了顿,“重要的是,我是生面孔,他们大概率不认识我。”
巴合提别克还想说什么,我抬手制止。
“别争了,时间紧。你现在立刻悄悄去找保卫处的王处长,把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他,让他马上联系国安驻点的同志。”
“记住,要快,要保密!让他们立刻派人来勘察地形,部署埋伏。我去准备‘图’。”
半小时后,分公司保卫处那间挂着“安全重于泰山”标语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王处长是个面相严肃的老石油人,听完巴合提别克的汇报和我补充的假图计划,眉头紧皱着。
旁边坐着一位眼神锐利的年轻人,姓李,是驻点国安的负责人。
“胡闹!”王处长第一反应就是拍桌子,“林晓阳,你一个女同志,怎么能去冒这种险!”
“处长,这是最稳妥的方案。”我冷静分析,“对方指定要一个人去送图。”
“派个生面孔、看起来无害的‘文员’去,能最大限度麻痹他们。”
“我们提前埋伏,只要他们一露头交易,人赃并获。巴合提别克熟悉地形,能确保埋伏点万无一失。李同志,你看呢?”
李同志没立刻表态,目光在我和巴合提别克脸上扫过:“假图准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