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搅得人心烦意乱。
皇帝萧泽靠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目光落在下首坐姿挺拔如松的萧无极身上。
“无极,近日朝中关于立储的呼声,越来越高了啊。”
萧泽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萧无极神色不变,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
“百官忧心国本,亦是常情。”
“常情?”萧泽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怕是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站队了。镇国公府那边,近日可是活跃得很。”
萧无极抿了口茶,没有接话。他知道皇帝找他来,绝非只是为了闲聊。
萧泽盯着他,目光锐利:
“依你之见,朕这三个儿子,谁更适合这储君之位?”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猜忌。
但萧无极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直言不讳:“陛下,两子争储,必有一伤,甚至两败俱伤。……则朝局动荡,国无宁日。迟迟不定太子,于国不利。”
他直接避开了三皇子萧景昊,确实,他年岁小,而且一直是痴儿的模样,不可能为君。
他顿了顿,迎上萧泽的目光,继续道:“此非臣一家之言,乃千古教训。”
萧泽沉默了片刻,书房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的蝉鸣。
良久,他忽然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
萧泽看着萧无极,语气变得异常复杂,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无极,其实……朕一直觉得,最适合坐这个位置的,是你。”
这话石破天惊!若是有第三人在场,定然吓得魂飞魄散!
萧无极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他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萧泽,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皇兄,你又不是没有儿子。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臣弟对那个位置,毫无兴趣。你也别打我的主意。”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萧泽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随即无奈地靠回椅背,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萧无极说的是真心话。
这个弟弟,能力、威望、手段,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若他真有心皇位,恐怕早就没自己这几个儿子什么事了。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你啊……”萧泽长长叹了口气,“总是这般……不留余地。”
“有些事,留了余地,反而是祸端。”萧无极淡淡道。
萧泽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他知道这是萧无极的底线。
他重新坐直身体,脸上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静:
“既然你无意,那……景宸和景翊,你以为如何?”
萧无极言简意赅:
“大皇子看似纨绔,实则心有丘壑,是个有成算的。二皇子……经历此番,若能吸取教训,磨砺心性,或有一番作为。三皇子,就让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平安一生吧。”
他没有明确说支持谁,但倾向已然明显。
萧景昊和萧景翊基本就没了立储的希望。
萧泽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提起朱笔,在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上,利落地批了一个“准”字。
“拟旨,”他对一旁侍立的内侍监道,
“封二皇子萧景翊为翊王,赐封地淮州,大婚之后即启程,前往封地。”
淮州并非贫瘠之地,但也远离政治中心。
虽然萧景翊是三个皇子中第一个正式封王的,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绝非恩宠,而是明确地告诉他,以及告诉所有朝臣——他已失去了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格。
那么,剩下的选择,不言而喻。太子之位,基本就是大皇子萧景宸无疑了。
消息传出,镇国公一党自然是热血沸腾,欢欣鼓舞。
而支持二皇子的何皇后一系,则如丧考妣。
最为震惊和难以接受的,自然是何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