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地牢,将赵父绝望的哭泣和哀求隔绝在身后。
外面大雨依旧滂沱,。
赵母一直站在地牢外的廊下,她没有进去,也没有去看丈夫的狼狈。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听着里面的对话,脸上的泪水早已被雨水冲散,只剩下心如死灰的麻木和深深的失望。
看到庞渊等人出来,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庞渊微微福了一礼,然后决然地转身,快步走向内院女儿的方向。
内室里,赵明姝的哭喊声已经渐渐微弱下去,变成了绝望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太医满头大汗地出来,对着守在外面的庞渊和匆匆赶来的裴九肆、夕若,沉重地摇了摇头,低声道。
“庞大人节哀。小公子没能保住。夫人身子受损极重,需得好生调养,以后定还会有机会的。”
庞渊闻言身躯猛地一晃,幸好被裴九肆一把扶住。
他脸上血色尽褪,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两行热泪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滚烫地砸在地上。
他挣扎着推开裴九肆,踉跄着冲进内室。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
赵明姝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庞渊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破碎不堪。
“明姝,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
赵明姝眼珠缓缓转动,看向他,泪水无声地涌出,嘴唇翕动,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疲惫的叹息,闭上了眼睛,不愿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夕若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一幕,心如刀绞。
廊外大雨倾盆,满院子弥漫着悲伤和绝望。
一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就这样消逝在了一场因嫉妒和仇恨而起的暴雨之中。
裴九肆和夕若并肩站在廊下,望着这似乎永无止境的雨,面色都带着凝重。
“这场雨下得太不是时候了。”
裴九肆的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压抑的寂静,“南方多地急报,江河决堤,洼地尽成泽国。良田、村庄被淹无数,秋收怕是彻底无望了。”
夕若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她来自现代,虽未亲身经历过,却在史书和影视中见过太多次类似的场景。
她喃喃道,“庄稼淹死接下来,若是雨还不停,道路冲毁,粮运中断便是饥荒。大水之后,死畜遍地,污水横流,再加上灾民聚集,瘟疫……恐怕也不远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面对天灾时人类最本能的恐惧。
裴九肆侧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忧虑。
他知道阿若聪慧,却也没想到她竟能一眼看到如此深远的后果,且与他和幕僚们的研判不谋而合。
“你说得没错。”
他沉重地点头,“父皇已下令开仓放粮,就近赈济,并严令各地官员加固堤坝,疏散百姓。但雨势太大,许多地方消息已经断绝了。”
两人沉默下来,只能听着外面仿佛要淹没一切的雨声,心中都压着一块巨石。
几日后的百工阁内。
雨,依旧断断续续地下着,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