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杨玉珠的聪慧和性子,无需多说,只是有些南墙,终究要自己撞过才知回头,有些真相,终究要亲手揭开才肯死心。
“郡主,外面风大,进屋吧。”
侍女轻声提醒,为她披上一件斗篷。
夕若回过神,轻轻拢了拢衣襟,转身缓步走回温暖的书房。
书案上,那团墨渍依旧刺眼,。
她坐回案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密报上“陈澜”与“严芷兰”的名字。
杨玉珠此去调查,会从何处入手?
是直接质问陈澜?还是暗中查访?以她的手段和人脉,又能查到几分真相?陈澜那般巧言令色,又会如何辩解搪塞?
越想,心中越是难安。
她既希望杨玉珠能快刀斩乱麻,看清那人真面目,又怕她查到的真相过于残酷,承受不住那份情感受伤与遭人利用的双重打击。
“罢了。”
夕若轻叹一声,“路是她自己选的,真相也需要她自己去揭开,我能做的,便是在她可能需要时,递上一方帕子罢了。”
她与杨玉珠的交情并不深,做到如今这一步已经够了,无权替她决定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功课要做,有自己的情关要渡。
她能理解杨玉珠那份固执,若非亲身验证,谁又甘心否定自己投入的真情?
夕若拿起另一张干净的宣纸,重新蘸墨,试图将注意力拉回之前的账册上,却发现心思已有些纷乱。
她索性放下笔,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让冷风更直接地吹拂面颊,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京城的天,灰蒙蒙的,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风,已不仅吹在朝堂,更吹进了这些深宅后院。
夕若关上了窗,转身重新走向书案。
而另一边的杨玉珠离了郡主府,并未立刻回府,而是命车夫在城中绕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一家并不起眼的茶楼雅间内。
她独坐良久,夕若的话语、陈澜时而深情时而闪烁的眼神、以及近来他总是不经意流露出的窘迫与焦虑,在脑海中闪过。
她并非毫无察觉的痴人,只是往日被情愫蒙蔽,不愿深想。
如今被夕若点破,那层自欺欺人的薄纱被骤然掀开,露出底下可能狰狞的现实,让她坐立难安。
“不行,我必须弄清楚。”
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召来窗外候着的心腹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侍女是从小养在她身边的绝对可靠,且身手伶俐,擅长打探消息。
“记住,只需远远看着,记录他去了何处,见了何人,切勿打草惊蛇。”杨玉珠叮嘱道。
第一日,在焦灼的等待中过去。
侍女回报,陈澜一整日都待在翰林院,并无异状。
杨玉珠心下稍安,却又莫名地更加不安。
第二日午后,侍女匆匆返回,面色凝重,附在杨玉珠耳边低语。
“小姐,陈公子…今日散值后,并未回寓所,而是换了一身寻常布衣,去了城南红巷。”
“红巷?”
杨玉珠一怔,她从未听过京城还有这么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