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拉德酒店的套房,像是变成了华盛顿的另一个商务部。
电话铃声从早上六点开始就没有停过。
“山哥,通用电气的董事长已经在大堂等了两个时。”
梁文辉放下电话,又拿起另一份访客名单,眉头拧成一团。
“波音的CEO他可以等到午夜。”
“还有卡特彼勒、孟山都、ADM……”
他念出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足以撼动美国经济的商业帝国。
这些往日里眼高于顶的巨头,此刻都像等待被召见的臣子,耐心十足。
王虎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雪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得意地念着。
“‘东方来的陈,用一百亿美金拯救了美国的圣诞节’。”
他把报纸拍在桌上,大笑起来。
“妈的,这帮美国佬,给点钱就叫爹。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们还费那么大劲干嘛?”
陈山没有参与他们的兴奋。
他背对着喧嚣的电话,站在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北美,而是牢牢锁定了北方那片巨大的红色版图。
“文辉。”
“在,山哥。”
“把这些会面都推掉。”
梁文辉愣住了。
“推掉?山哥,这都是百亿清单上的合作伙伴,我们……”
“让他们去北京谈。”
陈山转过身,眼神里没有一丝庆祝后的喜悦,只有冰冷的算计。
“蜜月期,是用来办正事的。不是用来跟商人喝香槟的。”
他指了指地图上,华夏与苏联那条漫长而曲折的边境线。
“苏联人有什么新动静?”
梁文辉立刻反应过来,从一堆商业报告下抽出另一份加密文件。
“有。”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建交公报发布后,苏联太平洋舰队的活动频率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他们在远东的三个集团军,取消了冬季休整,进入了战备值班。”
“北约情报评估,他们至少有五十个师的兵力,可以随时投入远东战场。”
王虎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凑过来看了看那份文件,骂了一句。
“这帮老毛子,是看我们跟美国人好了,不爽了?”
“他们不是不爽。”
陈山走到办公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他们是害怕。”
“一个工业化的华夏,是他们最恐惧的噩梦。现在这个噩幕有了变成现实的可能。”
陈山喝了一口水,看着梁文辉。
“美国人也害怕。”
“他们的战略重心在欧洲,他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同时在两个方向上对抗苏联。”
“所以,他们需要我们。”
陈山把水杯重重放下。
“他们需要一条强壮的东方盟友,帮他们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盯死那头北极熊。”
梁文辉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山哥,您的意思是……”
陈山的拿起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
“给我接基辛格博士。”
……
电话打过去半时后,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酒店后门。
“山哥,去哪里?”
梁文辉问道。
“五角大楼。”
轿车穿过波托马克河,驶向弗吉尼亚州。
目的地不是那座著名的五边形建筑,而是旁边一栋毫不起眼的灰色楼。
国防情报局的秘密据点之一。
没有欢迎,没有客套。
陈山在一个狭的、没有窗户的会议室里,见到了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
这位鹰派的代表人物,脸色比房间的墙还要冷。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
“陈先生,我希望你今天来,不是又带来什么关于台风的笑话。”
拉姆斯菲尔德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陈山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自己坐下。
“部长先生,我来是为了帮你一个忙。”
“帮我?”
拉姆斯菲尔德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现在是你们需要我们的投资,需要我们的技术。”
“不。”
陈山摇摇头。
“是你们需要我们在远东,顶住苏联五十个师的压力。”
拉姆斯菲尔德的笑容僵住了。
陈山身体微微前倾。
“部长先生,欧洲的局势很紧张,对吗?”
“西德前线的兵力缺口,至少有五个装甲师。”
“如果苏联人这个时候在远东动手,你们的太平洋舰队,是保护日韩,还是去驰援欧洲?”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陈山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五角大楼最痛的软肋上。
拉姆斯菲尔德的眼神变了,审视,警惕,还有一丝被看穿的恼怒。
“你想什么?”
“你们需要一个能把那五十个苏联师,牢牢钉死在远东的盟友。”
“但你们的盟友,现在连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