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船,将黄将军的半截残尸用麻绳捆好。
这厮也是个体胖的,光是这半截身子,都压得篷船吃水极深,摇摇晃晃。
陈顺安取了匕首,在半截残躯里一阵划拉,并未找到类似鱼丹、宝珠之物,也就遗憾收手。
“先拿去认领军功,再卖给金针李!这玩意儿毕竟是泥鳅,不烧熟了吃,总能入药吧?”
这剩余价值,可得榨得干干净净。
此次一行,收获颇丰,陈顺安遥望天上玉盘,分辨方向后,便满载而归,撑船朝三岔口码头驶去。
篷船划过水面,留下深深一道涟漪。
月光如水,披沐水面之上,波光粼粼。
银书生、金鳞鲿、鲶鱼精、白花蛇等水妖,浮在水面,遥遥看向陈顺安的身影,似在恭送上神。
白花蛇雪一般的身子,泛着粼粼银波,此刻稍稍盘着蛇躯吐信,那双幽幽眼眸中,倒映着陈顺安的背影。
流露出些许敬畏、孺慕、敬畏、向往、怯懦……等复杂的情绪。
银书生见此,心底忽然浮现出淡淡危机。
它依稀记得,这白花蛇,是条母蛇!
“市井中多流传‘白蛇报恩,奉身伺候’的志怪之事,我可得严防死守,不能让这白花蛇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银丞相,决不允许职场恋情的发生!
然后,他又看了眼并未被上神提拔,封个一官半职的金鳞鲿。
一股自得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还得是我!
……
夜江寒彻,残雪堆在岸边石滩上。
风如刀刮过,卷起细碎的冰棱,打在士兵的甲胄上,叮当作响。
几名守夜的军健,手持火把腰挎刀,逡巡于码头附近。
不久前,有个夜钓的老翁,不顾劝阻,毅然划船驶入江心。
这么长的时间都未归来,这几个军健都觉得此人凶多吉少。
于是便暗中加大了巡逻的力度,严禁任何钓鱼佬,又去夜钓。
“咿呀——”
橹声从雾里传来,慢而沉。
岸边有军健先是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艘乌篷船破开江雾,缓缓靠岸。
船板上卧着团黑黢黢的东西,被雾气遮蔽,尚且看不大清。
然后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从船上跳下,扯动绳索,将乌篷船系在岸边。
“哥几个,帮忙搭把手!银鱼没钓上,倒是又钓上一只大物!”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几名军健凑近了一瞧,看到陈顺安,不由有些诧异,
“你这老头,没死?”
然后,几人目光又到船板上那团东西。
暗红的血,冻成冰壳的粘液。
近乎有船身长短的泥鳅残躯,有腥气混着寒气飘过来,刺得人鼻腔发疼。
一个三角脑袋歪在一边,哪怕死透了,仍透着股狰狞。
“这,这,这不是那条泥鳅精吗?!”
“就是它,我认得它,头上那道刀疤是方哥砍的!”
“快,快去通报,此獠终于伏法了!”
一群军健见状,顿时惊了,盯着船板上的妖尸,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连冻得发紫的嘴唇都忘了哆嗦。
好在有老兵立即反应过来,立即推来运送木梁的虎头车,合力将妖尸搬了上去。
然后,这些军健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陈顺安。
这老头相貌平平,这么猛?
这泥鳅精可堪比真意高手,尤其是入了水,那更是增添几分凶性,便是同境武者也远远不是它的对手,又是填肚子的份。
而这里的动静,很快也吸引了不少人,纷纷聚拢过来,看着那凶威未散的泥鳅精,也是惊诧难言。
尤其是这泥鳅精,虽然牙齿并未生长在口腔前部,而是在咽喉处,也就是咽齿。
但此刻虚张着嘴,露出一圈细,排列如锉刀的利齿,看得人通体发寒。
但凡被这玩意含上一口,那不得青一块紫一块?
方仓使本在屋里酣睡,有武者匆匆敲响房门,等他披衣出门后,得知那悬赏多日,却未伏法的泥鳅精,终于死了的时候,也是长舒一口气。
“是哪位义士所为?”
方仓使边走边问。
“是个老头,好像有人认出他,是卧虎井的掌柜陈顺安。”
“啥?陈掌柜?!”
方仓使愣了下。
陈掌柜竟有此等神勇之力,他不是才二流境界吗?
三炼武体就真如此玄妙,还能越境杀敌?
等他快走碎步,赶到码头时。
便见码头边竟升起火堆。
一群人聚集在火堆前。
烤肉的香味传来,滋滋冒油。
陈顺安竟然用匕首切割下一条条泥鳅肉,放在火堆上的石板上炙烤!
丰腴的油脂被逼出,滴在炭火上时发出的诱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