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声名鹊起,乃自己反目成仇的昔日兄弟的下属,路靖显然也十分熟悉了。
只是今日才正式见面罢了。
只是,对于陈顺安能否驯服江豚,路靖并不抱多少希望。
技不在于多,而在乎精。
陈顺安大器晚成,前几个月才在水后悟得武道天赋,多半把心思全耗在了扎马练拳上,哪有余力去钻研制兽语、通妖术的旁门?
再了,此人之前可未暴露出半点相关的能力。
甚至当路靖得知陈顺安通过初查,成了‘通明使’时,还有些诧异,觉得是不是负责此事的旗令官放水了!
而类似路靖这般的心思,在场不少人也是一样的。
看着陈顺安划船前往江豚所在的背影,有几个灰头土脸,被江豚吐了一身口水的通明使,忍不住议论道,
“这位陈掌柜当日失足水了,才渐觉武道天赋,总不可能还顺便拥有了通明异术吧?”
“咋可能,真当他是老天爷的儿子,处处都向着他?”
“估计是眼热那紫铁菖蒲乳,呵呵,什么好处都被他们水窝子占完了!”
在场众人,大多都对陈顺安报以不看好的态度。
话语中,不乏讥笑、不屑之意。
陈顺安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这些话。
等人走了,才敢背后坏话……
悄悄地。
路靖面无表情,默默看着陈顺安的身影。
既无多少期许,也无甚冷。
公事公办,平静以对。
甲板另一头,陈顺安却浑不觉身后的议论。
他撑着木桨,舟划破冰面,留下一道浅痕,冰下的游鱼惊得四散。
陈顺安从始至终,都泰然自若,甚至有种胸有成竹之感。
等划船到了冰山处,陈顺安好整以暇的泊好船,在江豚略带好奇的目光中,从船上提起一打油纸盒。
将其摊开后,将个中鱼干、肉干、宝鱼干、酒肉饯奉上。
陈顺安双手抱拳,极为客气,只是吐出一个字,
“吃!”
这么多废话作甚!
文绉绉的,简直穷酸迂腐!
这只江豚能听懂就怪了!
果不其然,这江豚颇为满意陈顺安的孝敬,尤其是那酒肉饯,气味醇厚,酒香四溢。
江豚顿时也不吐口水了,一溜烟也似的游来,好似街溜子似的,在陈顺安面前,东张西望,这才将鱼干们统统笑纳,吞进肚皮。
楼船上,众人看着那凑到陈顺安面前,甚至流露出些许亲昵之意的江豚,脸色纷纷一变。
“这厮作弊,气煞我也!”
“是万记河货店的的鱼膳,本是专门供给真意高手的……居然拿来喂江豚,我怎么没想到!”
一瞬间,道道或惊奇、或不忿的目光在陈顺安身上。
简直非君子行径啊!
可恨可耻……怎么没人提前告诉我?!
倒是无人什么不公平的可笑之话。
能钻空子、作弊,那也是本事。
他们也想啊!
所以,不少人悄悄看了宋清河一眼。
隐约猜到,恐怕就是这位五河河务的武员,泄露了关键信息给陈顺安。
而在浮冰上。
那江豚拿了陈顺安的好处,又注意到陈顺安脚步的鞍具,眼底掠过狡黠之意,居然张嘴发出‘吱吱吱’的怪笑,似乎在嘲弄着他。
然后毫不迟疑,一个猛子扎入水底,就要游走。
江豚一族,永不为奴!
“哼,冥顽不灵!”
陈顺安早就料到江豚之手,目露冷意。
先礼后兵,既然以礼相待不管用了。
那陈某也只能自持身份,用神威压一压你了!
一缕草头神性,乍然出现,只是朝江豚闷头罩。
冰层下的水流,隐有附和,似乎都慢了下来。
血脉本能,传唱着原始古老的呼唤,似乎是古之始祖在朝天祭祀,跪拜于神宫之下,为一尊看不到五官身形的存在,奉上虔诚的信仰。
江豚那圆滚滚的眼睛中,顿时充满了惊骇之色。
这两脚兽,好可怕!
不能养了!
陈顺安见状,毫不迟疑,一手抓起特制鞍具,跃入水中,动作飞快,便将鞍具套在江豚光滑的脊背上。
鞍具两侧的皮扣,恰好卡在江豚胸鳍根部,交叉出去,形如一件贴身的奇异甲胄。
就在水中,陈顺安飞身跃上鞍座,双手抓住前方的皮缰,狠狠一勒!
江豚这时才猛地反应过来,在强烈的敬畏和不敢为奴的本能下,它竟发出一声高亢如磬的清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摆,带着强大的力量,直接轰碎面前数尺厚的冰层。
继而潜入冰冷的江水之中,朝远方游逃而去,只留下一道急速扩散的浪涌。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