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伏在那剧烈起伏、如同风箱的胸膛上,耳畔是他擂鼓般密集狂乱的心跳,这才懵懵懂懂明白过来。
阳哥刚才那副样子,不是恼她笨拙,是……心疼她。
这份沉甸甸又突如其来的心疼,像热油淋在了她心尖最嫩的地方,烫得她鼻根一酸,再也撑不住。
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一串串砸在林阳的颈窝里,洇湿了一片。
她伸出细细的手臂,紧紧勾住了林阳结实得像硬木疙瘩似的脖子,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汗气和淡淡皂角清香的脖颈里。
像只认了主的猫崽儿,一下一下,轻轻地,讨好地蹭着。
“阳哥……你……你别哄俺……”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闷闷的,又软又甜,直往林阳耳朵眼儿里钻。
她停了一下,脸颊紧贴着他颈侧那急促有力的、如同生命鼓点的搏动,声音压得更低,细若蚊呐,却带着一股子豁出命去的直白:
“俺是笨……可俺不瞎……你刚才那样……俺开始还当是疼得哆嗦……后来……看你拳头攥了又松……”
“听你那喘气儿……俺懂了……你……你是舒服着了……”
“俺……俺乐意为你这么着……”
她着,身子一软,似乎又要往下溜。
这一次,林阳浑身猛地一紧。
箍着她手臂的大手,竟一时使不出力气阻拦,僵在了半空。
油灯的火苗猛地往上一窜,在土坯墙上投下两个紧紧交缠、巨大且剧烈晃动的黑影。
……
过了不知多久,激烈如潮水的喘息才逐渐平复。
油灯的火苗仿佛也累着了,安安分分地定住,只留下豆大一团光晕。
屋子里安静得吓人,空气却浓稠得像刚熬好的麦芽糖,又甜又暖,慵懒得叫人不想动弹。
林阳的双臂依旧死死箍着怀里的人,半丝松动也无,仿佛李婉是什么失而复得,碰一下就会碎的稀世珍宝。
心头的激荡慢慢平复下去,却留下了一片饱涨的宁静。
只觉得怀里的身子软暖,是他的根,他的命,他在这世上顶顶紧要的牵挂。
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儿,烧得他喉咙发干,竟觉得什么都多余,都抓不住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李婉完全缩进他厚实温暖的怀里,像只找着了最稳妥的窝、又吃得饱足无比的猫,心满意足。
好半晌,她才扬起那张还红扑扑的脸,猫儿似的哼哼:
“阳哥……脖子酸……肩膀也酸……你给俺揉揉呗?俺就想……就想着这么靠着你,不动窝儿。”
林阳忙不迭点头,一手铁箍似的环着她的腰,一手绕过来。
那带着常年农活磨出薄茧的温热指腹,便在了她细瘦脖颈紧绷着的筋络上,力道刚好地按揉起来:
“成!咋不成!”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温柔,像掺了蜜。
李婉从鼻子里舒服地哼唧一声,心满意足地闭了眼。
没人瞧见,她嘴角偷偷弯起,那笑容里,羞涩掺着一点蜜糖般的、属于她自己的得意劲儿。
那些生涩的法子……
哪里真是听河边洗衣的嫂子们嚼舌根听来的?
分明是她在娘家那口陪嫁来的樟木箱子底儿,翻出来一本毛了边,墨字发黄的古书里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