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充满威慑的警告,在陷入集体疯狂的人群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那个尖嘴猴腮、在人群中上躥下跳的男子,此刻更是挥舞著拳头,用尖利刺耳的嗓音疯狂挑衅。
“杀无赦哈哈哈哈!“
“来啊!来杀啊!我们的前程都断送了!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爷爷我!杀啊!让天下人都看看,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是不是真敢对赤手空拳的老百姓下死手!来啊!”
他的狂叫如同火上浇油,让更多失去理智的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更加疯狂地向前拥挤。
守在最前排的士兵们,紧握著冰冷戟杆的手心已全是汗水,滑腻腻的。
而此刻,紧闭的宫门內,传来了沉重而整齐的铁甲鏗鏘之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轰隆隆——”
沉重的宫门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巨大的青铜门轴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洞开。
凛冽的空气仿佛被这声音撕裂,捲起地面细微的尘土,打著旋儿飘散。
首先闯入眾人眼帘的,是一匹通体乌黑的乌騅马。
马背上,端坐著一名年轻男子。
男子面容俊逸非凡,眼神平静无波。
他的目光扫过之处,一股无形的的压力骤然降临,让宫门前原本喧囂鼎沸的人群瞬间感到呼吸一窒。
正是以雷霆手段著称的——淮阴侯楚奕。
他身后,宫门阴影如潮水般涌出大批量身著制式明光鎧的北衙禁军精锐。
士兵们手中的长戟、横刀整齐林立,刃口闪烁著慑人的冷光。
他们沉默地、迅捷地列队推进,动作整齐划一,靴底踏地发出沉闷而震撼的“唰唰”声。
瞬间,一道钢铁壁垒在宫门前森然成型。
“是……是楚侯爷!”
“他……他怎么会亲自来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带著恐惧颤音的惊呼和骚动。
有人下意识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人,引来几声低低的咒骂和推搡,但很快又被更大的恐惧压制住。
楚奕这大半年来在京城铸就的“凶名”实在太过炽盛。
抄家灭门、铁腕镇压叛乱,手上沾染的鲜血早已匯流成河。
他的名字,在许多人心中,几乎已能与“死亡”二字划上等號。
楚奕勒住韁绳,乌騅马稳稳停驻。
他策马缓缓前行,马蹄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直至距离汹涌的人群不足十步之遥。
他居高临下,极具压迫感地扫过面前一张张或惊恐扭曲,或因心虚而眼神闪烁的脸庞。
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衝头顶。
“本侯,淮阴侯楚奕,奉旨平乱。”
“尔等在此聚眾喧譁,衝击宫门,是想造反吗”
仅仅是“造反”这两个字,就像一盆混合著冰碴的刺骨冷水,兜头浇在了许多之前因为煽动而头脑发热的人头上。
不少人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原本因群聚而壮起的几分胆气,在这两个字的威力下瞬间消散了大半。
楚奕根本不给这些人喘息或辩解的机会。
他微微昂首,下頜线条绷紧,继续冷声道,声音如同腊月寒风:
“尔等钱买官,本就触犯《大景律》,按律当徒三千里,抄没家產!”
“陛下仁德,念尔等或受小人蒙蔽,只罢官而去,不予深究,已是天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