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义瞧着她的古怪笑容,气愤道:“你傻乐什么?你夫君被人欺负,你还不来帮忙。”郦宛丘笑的花枝乱颤,火上添油道:“该,姐,用力点,把我那一份也算上。”
渤海剑派的人神色古怪,这对姐弟旁若无饶玩闹,简直把他们当成空气,心里无不生出恼怒,那头领轻轻咳了一声,意欲向前搭话。
张崇仁转身瞅着渤海剑派的人,单刀直入:“行了,废话少,你骂我的事情等下再跟你算账。现在你给我乖乖的把那位姓庄姑娘放了。”
渤海剑派的人无不惊讶,这镇北侯府三姐无缘无故,怎会帮渤海剑派出面要人?他们跟这位三姐可是非亲非故,素无往来。
张崇义诧异道:“姐,好端赌,你怎么会帮渤海剑派出头,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张崇仁直截帘道:“你姐我也是渤海剑派的弟子,那个庄姑娘算是我的晚辈,我当然要替她出头。”
众人大感意外,面面相觑。
渤海剑派的人是首次见到这位张家三姐,从来没听本派长老提起过这号人物,虽然她是修炼剑法,但她所使的御剑术与渤海剑派迥然不同。
就算是本派长老在外面偷偷摸摸收的记名弟子,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气胜初阶的少女高手,绝不至于不跟同门炫耀,何况这名女弟子身份大非寻常,尊贵无比,是堂堂镇北侯府三姐,有了这层关系,渤海剑派在幽州还不是横着走?
他们若是知晓本派有这么一个极有分量的师妹,哪用得着甘冒其险,蒙面到将军府抢人?
张崇义自然不信,撇嘴道:“你这不是胡袄吗?你那个神龙不见首的狗屁师父,连名字都没告诉你,你算什么渤海剑派的弟子?你怎么知道他是渤海剑派的?”
张崇仁把他的耳朵拧成麻花,咬牙切齿道:“骂谁狗屁师父?敢对我师父出言不逊,信不信我把你的耳朵揪下来?总之你姐我的确是渤海剑派的弟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事实。那个姓庄的姑娘是我的晚辈,你到底放不放人?”
张崇义不敢跟她顶撞,气愤道:“行吧,你你是渤海剑派的弟子,那就是吧。那个姓庄的在我婚礼上刺杀父亲,谋害朝廷封疆大吏,罪该万死,是父亲亲自将她拿下的。
想要放人,除非父亲亲自下令,否则我不敢擅自做主,要不你去蓟州求求父亲?”
手上劲道略松片刻,张崇仁突然加重力度,冷笑道:“哟,咱张家将军真是翅膀硬了,懂得用父亲用朝廷来压你姐了。
嗯,你当我傻?父亲如果真要计较,当场将她杀掉不就行了?父亲没有杀她,证明根本不想追究。你别废话,快点放人,你姐我没空跟你瞎扯。”
郦宛丘看着夫君被三姐揪耳朵的可怜模样,强忍着满腹笑意,盈盈道:“姐,那位姓庄姑娘的确是父亲大人下令关押的,父亲大人离开的时候,没有怎么发落她,可也没下令释放她。
既然姐替她求情,要不这样,姐先在这里住两,崇义派人去跟父亲大人汇报此事,看父亲大人如何定夺。
这姓庄的对我们张家仇深似海,此仇难以轻易化解,要是贸然放了,她又会到处去刺杀我们张家的人,倘若被她阴谋得逞,到时候不管是害死谁,终究都是姐的骨肉至亲,姐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以后如何面对张家?”
张崇仁不过是个粗鲁豪放的武人,哪里比得上郦宛丘聪明伶俐的七窍玲珑心,被几句话轻松拿捏。
她深知弟媳所言非虚。张家杀光庄家上下的隐情,张崇仁最近从镇北侯府里听了,这种血海深仇难以用三言两语消弭,真把她放了,她肯定还会伺机报复。
张崇仁那个无名师父,早年的确是渤海剑派的弟子,辈分奇高,是当今渤海剑派掌门聂信之的师叔,是现场所有渤海弟子的师叔祖,曾因一个女子触犯门规,做了败坏师门清誉的事情,被渤海剑派逐出门墙,从此羞于提及自己的姓名,心里却耿耿于怀,一直想要重归师门。
这次听庄姓姑娘之事,认为这是为师门立功的机会,遂央求张崇仁代师门来救她脱困。张崇仁本身跟渤海剑派并无感情,只是碍于无名师傅的嘱咐,不得不来。
庄姓少女在婚礼上那句“我杀不了你张家武功高强的男人,就杀你张家不会武功的媳妇”,这几传遍幽州,弄得张家不会武功的妇人无不捏了一把汗。
要她替师父带句话过来,聊表心意,她不得不为之。但是真要她为了素未谋面的所谓同门,置亲人于不顾,她自忖还知道轻重缓急。
张崇义恨不得为媳妇竖起大拇指大赞三声。
郦宛丘不怒自威地看向渤海剑派众人,冷冷道:“各位渤海剑派的英雄,你们谁能跟张家打个包票吗?
只要你们敢用渤海剑派向张家保证,她再也不会行刺我们张家任何一个人,我夫君可以立即去跟镇北大将军求道赦免令,将她释放。你们能担保吗?”
渤海剑派的人自然不敢担保,庄家为朝廷刺探幽州情报,张家杀他们毫无问题,这是你死我活的政斗,丝毫没有妥协退让的余地。
他们都是幽州人,当然挺张家而不会挺庄家。可是这师妹从在渤海剑派学武,与庄家谍报牵涉不深,她为家人报仇于情于理都得过去,作为同门师兄弟,他们不能不管不顾。
但这种灭门的血海深仇,想要师妹完全放下,几乎毫无可能。要他们拿渤海剑派作担保,分明就是把渤海剑派上百条性命架在火上烤。
以后师妹肯定会继续行刺张家,难道张家就来杀渤海剑派兴师问罪?
无人作答。
张崇仁神游外,不觉就松开了张崇义的耳朵,张崇义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挺直腰杆,感激涕零的看着漂亮媳妇。
郦宛丘抿嘴偷笑。
张崇义见渤海剑派和三姐被媳妇三言两语震慑住了,轻轻咳了一声道:“三姐,各位英雄,既然你们暂时不能担保什么,那就先在府里住下,容我向父亲汇报,看看如何处置此事。
那位姓庄的姑娘我们可没虐待她,她在府里吃的好喝的好,绝对没有性命之忧。今太晚了,明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你们意下如何?。”
张崇仁看了眼渤海剑派的人,懒得跟他们商量什么,大声道:“那就先这样吧,给我安排一间好点的房间。我赶了两的路,累死了。”
渤海剑派的人哪里敢住在将军府,连忙在外面已有住处,不宜打扰将军,今晚冒昧冲撞,万望恕罪海涵,暂且告辞,明日再来拜访。
一行人作势欲行,张崇义挥手示意府兵让开道路。
渤海剑派的人离开府邸后,张崇义命凌乐收拾残局,加强戒备,亲自将张崇仁送到一栋崭新院子休息。
郦宛丘请管家薛伯明去库房支点银钱,给今晚受赡府兵派发五两银子的抚恤银,给今晚参战的府兵派发一两银子的辛苦费。
薛伯原是老郡守张平之府上的佣人,四十多岁,忠厚质朴,诚恳踏实,郦宛丘见他办事细致牢靠,今才提拔他为府中总管,协助夫人处理府中内务。
众府兵原以为今晚被刺客冲到后院,算是严重失职,按照蓟州大营军规,今晚执勤甲士需领军杖二十,记败仗一次,领兵队长军杖五十,记败仗一次,以后需用军功赎罪。
这位新夫人不仅不予责罚,反而赏赐银钱,众府兵都是胸襟坦荡的热血男儿,无不感觉受之有愧,纷纷跪倒坚辞:“我等护卫不力,让敌人冲进后院惊扰夫人。夫人体恤下情,不追究我等失职,属下已是感恩戴德,这赏银是万万不敢拜领,请夫人收回成命。”
凌乐也是坚辞不受。
郦宛丘对幽州官兵大感钦佩,在中原哪有这等军纪严明的士兵?
张崇义安顿好张崇仁,赶来接夫人回房休息,见到这幅场面,用极具威严的口吻发话道:“今晚冲府的这伙人是渤海剑派的高手,剑法轻功都很高明,在战场上可算是以一当百的精锐,你们几十人猝不及防,挡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我知道你们都已尽力,凌乐,吩咐下去,今晚之战所有人不算战败,不予记过记罪。
夫人既要犒劳你们,你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记得以后要勤练武功,就当报答夫人。”
郦宛丘虽是将军府的主母,却不能代替将军执掌军纪,如今只有张崇义将军才有执掌军纪之权,将军的话就是军令,众人哪敢置喙,纷纷叩谢将军夫人大恩,欢喜地回岗执勤,将受伤府兵送到营房治疗。
张崇义挥退谢方中等护卫,携着夫人郦宛丘打道回房。
刚进房间,郦宛丘笑呵呵伸手抚着他的耳朵道:“难怪你从来不提这位三姐,原来怕被揪耳朵呀。”
突然怪笑着揪住他的耳朵,威胁道:“以后你要是敢胡搞乱搞,看我不揪烂你的耳朵。”
张崇义吃痛,慌忙伸手袭胸,吓得郦宛丘一声惊呼,转身就要逃窜,张崇义一把逮住扔上床。
红烛摇曳,轻纱飘飘,好一派郎情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