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正与年轻的四福晋打趣着“生二胎”的话题,贺圣朝便躬身进来打千儿:“贵主子,德妃娘娘遣人来问四福晋与小阿哥何时去藏拙斋?”
从前四福晋请安,都是先去德妃处,再来她这儿。
如今她册了贵妃之位,便自然得先敬着贵妃了。
“德妃倒是心急!”舜英脸上笑容敛尽,四福晋屁股还没坐热呢,德妃就派人来催了!
四福晋也不免赔着小心,“德娘娘还未曾见过弘晖呢……”
舜英也不想四福晋夹在中间难做人,叫人端了赏赐给四福晋母子,便道:“快些去吧。”
虽然早些年为了四福晋跟太后告过一回状,但那时候四福晋还是个小女孩,自然惹太后怜惜。如今四福晋已经做了额娘了,与婆婆不和,自然是儿媳妇的错儿。
好在四阿哥已经分府,四福晋每个月也就初一十五入宫问安,忍一时之气,总好过戴上“不孝”的帽子。
舜英看了一眼外头高升的日头,若不是德妃催促,她原是想留四福晋用午膳的。如今去了藏拙斋,也不晓得能不能落座用膳。
皇子福晋入宫,须得先请了太后安,老太太素来喜欢胖娃娃,可不得亲香一会儿?因此四福晋来到翠薇馆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彤霞撤掉了茶盏与点心盘子,兀自笑道:“四福晋约莫是饿了,点心吃了大半了呢。”
舜英暗道,未必是饿了,或许只是提前垫垫肚子,省得一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四福晋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见了德妃自是毕恭毕敬。
饶是如此,德妃仍是不大喜欢这个儿媳妇,“贵妃宫里金瓜贡茶那可是皇上日前特特赏赐的,想必滋味一绝。”
四福晋笑容和顺:“金瓜贡茶难得,儿臣一介小辈,哪里配喝?”——她产后身子尚虚,睡眠不安,不能饮茶,因此贵妃娘娘特赐一盏银耳莲子羹。
德妃蹙了蹙眉,贵妃连盏好茶都没给乌拉那拉氏?
“罢了,起来吧。”德妃这才叫免礼。
四福晋被侍女搀扶了起来,只觉得腰膝酸软,但脸上仍旧赔着笑脸,“太后娘娘可喜欢弘晖了呢,还亲自抱了一会儿,留儿臣说了好一会子话呢。”——此话一是表明弘晖讨喜,二也是告诉德妃,她在寿萱春永殿留了很久,因此在翠薇馆只呆了片刻。
德妃这才打量了襁褓中孩子几眼,“确实十分可人。”
四福晋又赶忙道:“日前,儿臣娘家兄弟送了几块好墨,儿臣不通文墨,故而特特带来,送给十四阿哥。”
说着,便叫人将那盒上好的紫玉光呈了上来。
德妃仔细打量了一眼,不由脸色和缓了许多,“你有心了。”
“您不嫌弃就好。”四福晋满脸堆笑,又赶忙道:“时辰也不早了,儿臣服侍您用膳吧。”
德妃面露出几分满意色,“那就传膳吧。”
四福晋又是谦恭陪笑,伺候着德妃用了膳,方才得以在藏拙斋配殿用了些残羹冷炙,而后服侍德妃午睡安歇了,才拖着疲惫身子,兀自离开了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