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迅速打扫完毕,浓郁的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漫。
副旗赵兵清点完缴获,快步走到张灵面前,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统帅,此战缴获完好战马五十四匹!鞑靼制式弯刀二十二把,弓二十副,箭矢若干,还有他们劫掠来的金银约莫三百两!”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喜色。
唯有二队长陈云之,这位面容沉稳、曾在边军骑兵中担任过队正的老兵,眉头微蹙。
他上前一步,抱拳道:“统帅,这些战马确是宝贝,但也是烫手山芋啊。”
张灵看向他:“陈队长有何顾虑?但无妨。”
陈云之语气凝重:“统帅明鉴,这些战马膘肥体壮,其中三十余匹更是我边军制式战马,马鞍、烙印清晰可辨。若公然带回云县,卢家之人岂会认不出?届时他们若追问起来,我们如何解释?私藏军马,同样是重罪!”
张灵目光一凝,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陈云之显然早有思量,立刻回道。
“属下之前探查黑山地形时,曾留意到后山有一处隐秘山谷,水草丰美,入口狭窄,极易看守,正是绝佳的养马之地!可将这些马匹暂时隐匿于彼处,对外绝不声张。待风头过去,再徐徐图之。”
张灵眼中精光一闪,用力一拍陈云之的肩膀。
“好!此事关乎我军未来骑兵根基,就交由你全权负责!我先任命你为烬明军骑兵队首任队长,由你亲自挑选可靠人手,于黑山后谷秘密筹建马场,潜心蓄养、训练这些战马!务必在最短时间内,为我军练出一支可战之骑!”
陈云之没想到张灵如此信任,竟将如此重任交付于自己。
激动得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末将陈云之,领命!必不负统帅重托!”
“事不宜迟,你即刻带人,押送马匹,连夜前往黑山后谷!其余人等,随我清理痕迹,撤回清河镇!”张灵果断下令。
一行人趁着夜色掩护,如同滴入大海的水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莽莽山林之中。
.......
与此同时,云县卢家宅邸,却是另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
深夜,府门被急促撞响,下人开门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少爷卢晓家浑身是血,伏在马背上奄奄一息。
那匹价值千金的宝马,也已是强弩之末,口吐白沫。
“少爷!是少爷!”
“快!快抬进去!请大夫!快去军营通知老爷!”
卢府瞬间乱作一团。
卢麟正在军营中歇息,闻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衣衫不整地策马狂奔回府。
看到儿子背上那三支深入骨肉的狼牙箭,以及苍白如纸的脸色。
这位手握兵权的千户大人心都在滴血。
“我儿!我儿你醒醒!”卢麟抓着儿子的手,声音颤抖。
卢晓家在剧痛和失血中勉强睁开眼。
看到父亲,嘴唇翕动,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两个字。
“张……鞑靼……”
随即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鞑靼?!”
卢麟心头巨震,猛地站起身,对着跟进来的亲兵怒吼。
“其他人呢?跟着少爷出去的人呢?!”
那亲兵噗通跪地,带着哭腔。
“老爷……没了……全没了!跟着少爷出去的三十多位兄弟……一个都没回来!只在官道发现了零星几具尸体,都是……都是被鞑靼的狼牙箭射死的!”
“三十多人……全没了?!”
卢麟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懵了。
那三十多名骑兵,是他压箱底的本钱,是他赖以在云县作威作福的核心武力!
为了武装这支骑兵,他耗费了无数金银心血,如今竟折损一大半!
更让他恐惧的是,鞑靼竟然真的南下了,还如此凶悍!
“不行!此事必须立刻禀报县令!”
卢麟强压下心中的剧痛和恐慌,重新站起身,也顾不得换上官服,带着几名亲兵便火速赶往县衙。
县令李璟早已睡下,被硬生生从被窝里叫起,本就满心不悦。
待听到卢麟的禀报,那点不快瞬间被巨大的愤怒和惊恐取代。
“什么?!卢麟!你……你竟敢私自调兵?!”
李璟指着卢麟的鼻子,气得手指发抖。
卢麟心头一紧,私自调兵是杀头的大罪!
他绝不能承认是去劫掠张灵,连忙编造借口。
“大人息怒!下官……下官是听闻可能有鞑靼游骑南下劫掠,为保境安民,才派出一队精锐前去查探虚实啊!谁曾想……谁曾想那鞑靼如此凶悍,竟将我三十余名精锐斥候……尽数杀害!”
他得悲愤填膺,仿佛自己真是为国捐躯的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