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纵容下去,只怕会愈发出格。是时候该好好管教了。
可她却想不出管教的法子,虽也喊她母亲,但毕竟隔着一层,这管教的尺度若是拿捏不好,反而适得其反。
“哎呀!好痒!”
勤颜的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沈月疏闻声走去,只见那白嫩的小手上已浮起一片骇人的红疹。
小家伙瘪着嘴,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另一只手忍不住就要去抓。
沈月疏目光一扫院角的荨麻,心下明了。
她向一旁的丫鬟递了个眼色,随即俯身,语气平和地问勤颜:
“你方才,是不是碰过一条蛇?”
“我没有!”勤颜脱口而出,又慌忙找补,
“那……那葡萄架上的蛇不是我放的!”
“哦?”沈月疏直起身,语气云淡风轻,
“那便难办了。你若没碰那蛇,这毒疹……我可就找不到解药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毒不解也无大碍。无非是手肿上几日,既不耽误你吃桂花糕,又正好让你名正言顺地不碰笔——你不是最讨厌写字么?这下倒能清闲几天了。”
勤颜一听,立刻收住了眼泪——这么一想,竟是好事一桩?
“只不过,”沈月疏话音一转,
“你得想个妥当的说辞瞒过你父亲。他身为大理寺少卿,最擅洞察人心。若是察觉你借故逃学,只怕责罚不轻。”
勤颜这才恍然,心里嘀咕着“果然没安好心”。
再低头一瞧,小手似乎真有些发胀,不由慌了几分。
想着眼前这人总比父亲好应付,他索性坦白:
“蛇……是我放的,你帮我解毒吧。”
沈月疏悠悠问道:
“勤颜,你可想清楚了?若记错了,用错了药,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房里的那只死老鼠,也是我扔的!还有桂花粥里的盐、瘦肉粥里的糖,都是我干的!”
勤颜一股脑全招了,还不忘补上一句,“你这毒要是解不好,我、我下次还放!”
沈月疏闻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这孩子,倒是比他那个心思深沉的父亲实诚得多——她还没认真问,他倒自个儿把底全交了。
她的目光掠过墙角那丛不起眼的绿影,俯身掐下两片厚实的叶片。
指尖轻捻,凉润的汁液便渗了出来,被她细细涂抹在勤颜红肿的手背上。
“好了。”
她直起身,语气平静,
“过会儿便会消肿。你中的并非蛇毒,而是荨麻毒,并无大碍。我方才吓唬你,就是想告诉你,你连我说得是真话假话都辨不清,又拿什么来报复我?”
她拭去指尖残留的汁液,目光落在勤颜尚带泪痕的小脸上:
“你且想想,每次这般折腾,最后吃亏的是谁?”
见勤颜抿着嘴不说话,她轻轻摇头:
“你一个小娃娃,何必总想着跟我较劲?你心眼没我多,年纪比我小,书也读得没我多,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好。那等我长些本事,再来找你报仇。”
沈月疏被这话激得心头一颤。
她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听劝——这真是卓鹤卿的孩子吗?性格也差得太远了。
可转念一想,应该是的。至少在记仇这件事上,简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