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芜看完,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
“继续观察。”
她关掉对话框,继续写着自己的故事。
仿佛陆亦辰传来的情报,只是为她的下一段情节,提供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注脚。
谢靖尧没有打扰她,他安静地退了出去。
半小时后,他再次走进来,手里多了一个加密的平板电脑。
“我托三叔公找了个人。”
他把平板放到苏芜桌上。
“一个瑞士的老银行家,以前跟雅克·马丁打过交道。”
“他那里,有一张旧照片。”
苏芜停下打字,目光落在那块屏幕上。
屏幕上是一张被修复过的黑白照片,画质依然很模糊。
照片的背景像是一个旧式庄园的草坪。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一条看起来有些不合身的公主裙,怯生生地躲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
那个男人面容温和,戴着金丝边眼镜,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这就是雅克·马丁?”苏芜问。
“不是。”谢靖尧摇头,“老银行家说,他不认识照片里的男人。但他记得,雅克·马丁当年领养秦霜的时候,提到过一件事。”
“秦霜的家族,在京城曾是名门。后来一夜之间家道中落,她的父亲,死因不明。”
苏芜的视线,死死锁住照片上那个小女孩。
那个叫秦霜,后来成为昆娜的女孩。
她的小手,正下意识地,紧紧抓着身边那个中年男人的衣角。
这不是一个孩子对监护人该有的依赖。
那是一种,生怕被全世界抛弃时,抓住唯一浮木的本能。
“这个人,不是她的监护人。”苏芜忽然开口。
谢靖尧看着她。
“他是她的父亲。”苏芜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那张儒雅的脸,“昆娜对雅克·马丁的执念,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光。”
“而是因为,她要用雅克·马丁这束更耀眼的光,去掩盖另一束光。”
苏芜抬起头,看着谢靖尧。
“一束属于她父亲,却见不得人的光。”
伦敦。
黑鸢组织的秘密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着十几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有些是真人,有些只是全息投影。
昆娜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听着下属的汇报。
“女士,谢家那边的反击很顽强。我们投入的资金,被他们用一个结构非常复杂的对冲基金套住了三个点。想撤出来,至少需要四十八小时。”
汇报的声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带着浓重口音的投影开口了。
“昆娜,你的私人恩怨,正在让整个亚洲区的计划偏离轨道。”
“为了一个作家,一个工作室,你动用了本该用在下一个阶段的资源。董事会对你最近的判断力,产生了怀疑。”
另一个投影也附和。
“我们扶持京鼎,不是为了让你拿来当清除私人对手的武器。严律的失败,已经让我们损失惨重。”
昆娜环视一周,这些昨天还对她毕恭毕敬的“同僚”,今天露出了獠牙。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桌上一份关于谢家被狙击项目的报告。
纸张的边缘,被她的手指捏得有些变形。
她的脸上看不出疲惫,眼神却透着一股阴鸷。
苏芜……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盘棋,她不能输。
也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