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张恨水小说全集 > 第四部谁征服了谁07-1

第四部谁征服了谁07-1(2 / 2)

范宝华笑道:“你看,我忙着这一早晨,脸也没洗,口也没漱。吴嫂,把洗脸家伙送到这里来。”在座的六位要债人,正待向他开口,见人家洗脸都来陪着,自也不能不忍耐片时,那吴嫂将脸盆漱口盂一样样地搬到客里桌上放着,范宝华洗脸的用品,还真是不少,牙膏、牙刷、香皂、雪花膏、生发油、小梳子、小镜子,那吴嫂真是不怕麻烦,陆续和他取来。

范宝华当了大众漱洗,还向大家笑道:“不要紧,时间还早得很。今天上午,决误不了各位的事。”他总摸索了有半小时以上,才把这张脸洗完,随后拿镜子照着,唉了一声道:“不对,我长了这么一脸胡茬子,也没有把胡子刮刮,吴嫂,重新打盆热水来。”吴嫂答应着,除了给舀洗脸水之外,而且还把刮胡子刀和刀片,作两次给他拿来。

这样又摸索了二十分钟,他才把脸洗完。向李步祥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我们那笔买卖,十点半钟可以成交。现在还不到九点。时间还早,我请各位吃早点,你也去作一个陪客吧。”李步祥和老范是多年的朋友,看他这情形,就明白他的用意了。于是笑道:“好的,我叨扰你一顿。今天上午这件买卖成交,你大赚一笔。你请一百次客的钱也有了。哈哈。”

范宝华就向六个债主子道:“我陪客也请到了,各位请吧。”还是那个老债主子表示不同意,他摇着头笑道:“今天比期,大家都忙,我们把上午的事情办完了,还要办下午的事情呢。范先生可以先看看我们的帐。”

范宝华突然地正着脸色向大家道:“各位,你们有点不讲天理人情。人生在世,为的是什么?不就为的是穿衣吃饭吗?我这样昼夜奔走是为了吃饭,各位一大早就到我这里来要债,又何尝不是为的吃饭?无论怎么忙,这个肚子,你得让我填满。我好意请各位去吃早点,固然是客气。同时,我也是存着一个念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是去填肚子,你们不会说我是躲比期。所以邀你们一路走,也好监督我。你们既不赏脸,我也无须客气。老李,我们到金龙酒家吃早点去。不要紧,有钱还债,只要不过今日下午四点。银行能办清手续,我们就不负责任。”说着,他拿起桌上一把芭蕉扇,就缓缓地走出去了。自然,李步祥夹了那包袱,跟了他到金龙酒家。

重庆是上海式的码头,虽然抗战首都,移到这里,政治冲淡不了商业,反而增加它的旺盛。早上有办法的公务员和有办法的商家,照例是挤满了广东食店和江苏食店。范李两人在食堂里找了许久,才在那角上找到了一副小座头。

李步祥四周看了一看,坐下来就伸着头低声问道:“老范我听到你消息不好,一早来看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了许多人塞个包袱到我手上。”老范拍了他的肩膀笑道:“你接着包袱,没有问我什么,这就对了。我以后的出路,都在这包袱里。老李,今天早上,可以大吃一顿,我不省钱。人生在世,有吃就要吃,错过了机会,不见得就再吃得到。”说时,茶房向桌上送着茶点,范宝华拿起摆好的筷子,夹了个叉烧包子就向嘴里塞了进去。咀嚼着向李步祥道:“逃难的时候,哪里吃得着这个。”

李步祥望了他道:“我看你今天的情形很兴奋。”他四周望了一望,低声道:“我老早就兴奋了。我老实告诉你,我那些押在人家手上的黄金储蓄券,非交割清楚不可了。押在银行里的我不怕他,我这个房子是租的,要清理我的财产,也就是那些家具,反正不能和我打官司。只有这些私人的来往,可是让我受窘。他们可真讨债,连本带利,把我的储蓄券都没收了,我还得找他们一大笔款,而且他们不要储蓄券,只是要我还债。老实说,要倒霉大家倒霉,我拚了那些储蓄券不要也就算了,让我再找一笔钱出来,我办不到。”

李步祥道:“你今天不还那些人的钱,那还是不行啦。你有什么法子摆脱他们?”范宝华笑道:“慢慢的吃点吧,’料然无事‘。”说着,他来了一句戏白。说话之间,他是左手端茶杯,右手拿筷子,吃得非常的安适。

这时,身后有人轻缓地叫了一声范先生,回头看时,就是那讨债的领袖人物小胡子来了。范宝华将筷子头点着座旁的椅子道:“胡老板,坐下来吃一点吧。我请你来,你不来,现在你可自己来了。”他道:“不是那话。现在已经十点钟了。我们在银行里取得了款子,上午还想作一点事情。”范宝华道:“坐下来吃一点吧。反正我上午给你支票,十二点钟以前,你可以取到款子。你要债,我还债,事情不过如此而已。你还有什么话说。”李步祥也移挪着椅子道:“你就坐下吧。给你来一碗面好不好?”

这老头子拘了面子,也只好坐下。范宝华给他一支纸烟,又给他斟上一杯茶。笑道:“没关系,你就破除十分钟工夫,吃两碟点心吧。”这位胡老板看了满桌的包子饺子鸡蛋糕,加上肚子里还正是有点饿,也就扶起筷子来吃了。范李二人却是不慌不忙地,在座上谈着闲话。

大概又是十来分钟,食堂里吃早点的人,已经是纷纷地走了。也不知主人是什么时候招呼的,茶房又给他送来一碗猪肝面。胡老板见面碗摆在面前,摇着手道:“你二位吃吧。”范宝华道:“我们老早来的,已经吃饱了。这碗面,你若是不吃,也不能退回。你尽管吃吧。交情是交情,来往是来往,我们并不是请你吃了点心,就教你不讨债,我们还是照样的还钱,分文不会短少。”

这么一说,胡老板弄得不好意思起来,点了头道:“笑话,笑话!范先生有办法有面子的人,怎么说这话。”李步祥道:“这就对了。范先生回去就开支票给你,你还有什么堵在心上,吃不下去。”胡老板望了那碗面,紫色的猪肝,绿色的菠菜,铺在面上。带了油香的红汤,阵阵向鼻子里送着香味,在三分尴尬情形下,也只扶着筷子挑几条面,尝了一口。这一尝,其味无穷,不知不觉,把那碗面吃了。

这时,有人叫道:“胡老板,你在这里吃早点了。现在可不早,已经十一点钟了。银行快上门了。”这是另一个讨债的追了来,老远地抬起手来招了两招。范宝华笑道:“不要紧,我马上就回家开支票给你们。”他站起来,将李步祥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又慨然会了东,对走到面前新来的债主笑道:“没有了时间,我也不留你们吃早点了,来支美国烟吧。”他又在裤衩袋子里,掏出赛银烟盒子来,向二人敬着烟。李步祥向他使了个眼色,又一抬手就先走了。

范宝华将带着的芭蕉扇,在胸前摇了几摇,笑道:“凡事都有一个一定的步骤,急不来的,一个月两个比期,哪个比期,我不是像平常一样,从从容容地度过。这就是老早我已把款子预备好了。要给的钱,说破了嘴唇皮还是要给的,你们是摸不清我范老板的脾气,若是对我有相当的认识,真用不着天不亮就来堵我。这个时候,到金龙酒家来找我,一点不费事,还可以扰我一顿呢。你们天不亮就来,还不是没有堵着我吗?昨天晚上我就走了。我若有心躲这个比期,今天根本就不回来,又其奈我何?你们都太小气。”说着,摇了扇子向回家的路上走。这两个人自是默默地跟着,到了客室里,还有四个债权人,浑身透出疲倦的样子,靠了椅子背坐着。

范宝华向他们一抱拳道:“有偏了。家里缺少招待,对不起得很。闲话少说,办理债务要紧。现在我就开支票给各位。在支票没有兑现以前,我不要各位把抵押品和借据交还给我。我的支票,也许是空头,那不是要各位的好看吗?但一样的,我也是不放心。我把支票交给你们,你们一点凭据不给我,我也就太大方了。现在只要各位收了支票之后,给我写个临时收据,大家玩漂亮一点,好不好?”六个人看他这样子,是实心实意的还债,就同声答应了一句好。

范宝华叫道:“吴嫂,把我的皮包给我拿来。”吴嫂随了这声,提着一只锁好了的皮包,送到客室里。范宝华在袋里摸出钥匙,将皮包打开了。取出两本支票簿子来,然后再伸手到皮包里去摸索着,自己哦了一声道:“图章在保险箱里呢。”说着,起身就向楼上走去。

去了很久,他摇着头走回客室来,一拍手道:“糟糕透了,保险箱的钥匙丢了。”胡老板道:“保险箱,不是对号的吗?怎么还要钥匙?”范宝华道:“我这保险箱是双重保险的,又对号,又有暗锁。各位不要急,等我想想,我这钥匙,是不是丢在金龙酒家呢?我是放在裤衩小口袋里的,准是掏烟盒子的时候,随手带了出来了。我得亲自去找找。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说着,一扭身就向大门口跑出去了。

这些债主,看他那样焦急的样子,这是事出不得已,不能拦着他去找钥匙,大家只好还是在客室里等着。只有胡老板有点疑心,觉得事情怎么如此凑巧?他出去找钥匙,不要一找就永不回来吧。可是看到他放支票的皮包,还放在客厅的桌上,料着他又不会不回来。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大家静静的坐着等下去。胡老板首先有点不耐,问同伴几点钟了。有人戴着手表的,抬起手臂来看了一看,叹气道:“到十二点,只差十分了。银行上午办事钟点已过,一切只等下午了。”胡老板站起来就向门外走去。却和范宝华碰个正着。他手指上挂了一个带铜圈的钥匙,笑道:“找着了,找着了。在我的纸烟盒子里放着呢。马上开支票,马上开支票。”他说着话,上楼去取下了图章就坐到桌边去,一个个的问着债权人,款子共是多少,就照着人家报的数目,抽出口袋里的自来水笔,各开了一张支票。开完了支票,一一地盖上图章,将支票都放在桌上。笑道:“我的手续是办了。各位应该每人给我一张收据,收据不能用自来水笔,请各位用毛笔写吧。”他于是在旁边桌子抽屉里取出纸笔墨砚,请各人写收据。

这时,隔壁屋子里当当一阵时钟响,正是敲着十二点。他脸上带了得意的微笑,向大家道:“我这个人绝对守信用,说了今天上午还钱,决不会等到下午。请赐收据吧。”这六个人看到人家的支票开在桌上,还有什么话说。挨次地写着收据,换取了桌上的支票。六个人把手续办完,已是十二点一刻了。范宝华一拱手笑道:“六位请吧,该去吃午饭了。我还有三千年道行,没有逼倒。哈哈。”这六个人被他奚落了两句,也没有话回答,还是带着笑道歉而去。

第十六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幕喜剧,范宝华觉得是一场胜利,他站在楼下堂屋里哈哈大笑。身后却有人问道:“老范啦。你这样的高兴,所有的债务,都已经解决了吗?”说着这话的,是东方曼丽。她披了一件花绸长衣在身上,敞了胸襟下一路纽袢,没有扣住。手理着散了的头发,向范宝华微笑。范宝华笑道:“不了了之吧。我在重庆这许多年,多少混出一点章法,凭他们这么几个人,就会把我逼住吗?这事过去了,我们得轻松轻松。你先洗脸,喝点茶,我出去一趟,再回来邀你一路出去吃午饭。”

<!--PAGE10-->曼丽架了腿在长藤椅子上坐着,两手环抱了膝盖,向他斜看了一眼,抿了嘴笑着,只是点头。范宝华道:“你那意思,以为我是假话?”

曼丽道:“你说了一上午的假话,作了一上午的假事,到了我这里,一切就变真了吗?你大概也是太忙,早上开了保险箱子,还没有关起。是你走后,我起床给你掩上的,保险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拿走了,你还留恋这所房子干什么?你打算怎么办,那是你的自由,谁也管不着。不过我们多少有点交情,你要走,也不该完全瞒着我。”范宝华脸上,有点儿犹豫不定的颜色,强笑道:“那都是你的多虑,我到哪里去?我还能离开重庆吗?”

曼丽道:“为什么不能离开重庆?你在这里和谁订下了生死合同吗?这个我倒也不问你。我们虽不是夫妻,总也同居了这些日子,你不能对我一点情感没有。你开除一个佣工,不也要给点遣散费吗?”她说到这里,算露出了一些心事。范宝华点着头道:“你要钱花,那好办。你先告诉我一个数目。”

曼丽依然抱着两只膝盖,半偏了头,向他望着,笑道:“我们说话一刀两断,你手上有多少钱,我们二一添作五,各人一半。”范宝华心里暗想着:你的心也不太毒,你要分我家产的一半。但是他脸上却还表示着很平和的样子,吸了一支纸烟在嘴角里,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自擦火柴,吸上一口,然后喷出烟来笑道:“你知道我手上有多少钱呢?这一半是怎么个分法呢?”

曼丽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估计着不会有什么错误。我想你手上,应该有四五百两黄金储蓄券。你分给我二百两黄金储蓄券,就算没事。纵然你有六百两七百两,我也不想。”范宝华只是默然地吸着烟,在屋子里散步,对于她的话,却没有加以答复。

吴嫂在一边听到这话,大为不服,沉着两片脸腮,端了一杯茶,放到桌子角上,用了沉着的声音道:“先生,你喝杯茶吧。你说了大半天的话,休息休息吧。钱是小事,身体要紧,你自己应当照应自己。钱算啥子,有人就有钱。有了钱,也要有那项福分,才能消受,没有那福分把钱讹到手,也会遭天火烧咯。”

曼丽突然站起来,将桌子一拍,瞪了眼道:“什么东西?你作老妈子的人也敢在主人面前说闲话。”吴嫂道:“老妈子朗个的?我凭力气挣钱,我又不作啥下作事。我在我主人面前说闲话,与你什么相干?你是啥子东西,到范公馆来拍桌子。”曼丽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就向吴嫂砸了去。吴嫂身子一偏,当啷一声,杯子在地上砸个粉碎。吴嫂两手捏了拳头,举平了胸口,大声叫道:“你讲打?好得很。你跟我滚出大门来,我们在巷子里打,龟儿子,你要敢出来,老子不打你一个稀巴烂,我不姓吴。”说着,她向天井里一跳,高招着手,连叫来来来。

<!--PAGE11-->曼丽怎样敢和吴嫂打架,见范宝华在屋里呆呆地站着,就指了他道:“老范,你看这还成话吗?你怎么让老妈子和我顶嘴。”吴嫂在天井里叫道:“你少叫老妈子。以先我吃的是范家的饭,作的是范家的工,也只有范先生能叫我老妈子。现在我是看到范家没有人照料房屋,站在朋友情分上,和他看家,哪个敢叫我老妈子?”

曼丽正是感到吵嘴以后,不能下台。这就哈哈大笑道:“范宝华,你交的好朋友,你就是这点出息。”吴嫂道:“和我交朋友怎么样,我清清白白的身体,也不跑到别个人家里去困觉,把身体送上门。”这话骂得曼丽太厉害,曼丽跳起来,要跑出屋子去抓吴嫂。范宝华也是觉得吴嫂的言语太重,抢先跑出屋子来,拖着她的手向大门外走,口里连道不许乱说。

吴嫂倒真是听他的话,走向大门口,回头不见东方小姐追出来,这就放和缓了颜色,笑向他道:“好得很,我把你骗出来了。你赶快逃。家里的事,你交给我,我来对付她。她骂我老妈子不是?我就是老妈子。只要她不怕失身份,她要和我吵,我就和她吵,她要和我打,我就和她打。料着她打不赢我。你走你走,你赶快走。”说着,两手推了范宝华向巷子外面跑。

范宝华突然省悟,这就转身向外走去。他的目的地,是一家旅馆。李步祥正在**躺着,脱光了上身,将大蒲扇向身上猛扇。看到范宝华来了,他跳起来道:“你来了,可把我等苦了。”说着,提起床头边一个衣服卷,两手捧着交给他道:“你拿去吧。我负不了这个大责任。你打开来看看,短少了没有?”

范宝华道:“交朋友,人心换人心。共事越久,交情越厚。花天酒地的朋友,那总是靠不住的。”因把家里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李步祥一拍手道:“老范,这旅馆住不得,你赶快走吧。刚才我由大门口进来的时候,遇到了田小姐,她问我找谁,我失口告诉和你开房间。她现在也是穷而无告的时候,她不来讹你的钱吗?”

范宝华笑道:“不要紧。她正和我商量和我一路逃出重庆去。”李步祥道:“哦!是你告诉她,你要在这里开房间的,我说哪里有这样巧的事了。你得考虑考虑。”范宝华道:“考虑什么,捡个便宜老婆,也是合适的事,我苦扒苦挣几年,也免得落个人财两空。”李步祥道:“老范,你还不觉悟,你将来要吃亏的呀。”他笑道:“我吃什么亏,我已经赔光了。”他说着话,脱下衬衫,光了赤膊,伸了个懒腰笑道:“一晚上没有睡。我该休息了。”

李步祥正犹豫着,还想对他劝说几句。房门却卜卜地敲着响,范宝华问了声谁。魏太太夹了个手皮包,悄悄地伸头进来。看到李步祥在这里,她又缩身回去了。范宝华点了头笑道:“进来吧。天气还是很热,不要到处跑呀。跑也跑不出办法来的。”魏太太这就正了颜色走进来,对他道:“我是站在女朋友的立场,告诉你一个消息的……曼丽和四奶奶通了电话,说你预备逃走。她说,你若不分她一笔钱,她就要通知你的债主,把你扣起来。我是刚回四奶奶家中,听了这个电话,赶快溜了来告诉你,你别让那些要债的人在这里把你堵住了。在旅馆里闹出逼债的样子,那可是个笑话。”

<!--PAGE12-->范宝华道:“曼丽在哪里打的电话?朱四奶奶怎样回答她?”魏太太道:“她在哪里打的电话,我不知道。四奶奶在电话里对她说,请她放心。姓范的可以占别个女人的便宜,可占不到东方小姐朱四奶奶的便宜。非叫你把手上的钱分出半数来不可。我本想收拾一点衣服带出来的。我听了这个电话就悄悄地由后门溜出来了,赶快来通知你。你手上还有几百两金子,早点作打算啦。四奶奶手段通天,你有弱点抓在她们手上,你遇着了她,想不花钱,那是不行的。小徐占过她什么便宜,她还要我在法院里告他呢。在眼前她会唆使曼丽告你诱奸,又唆使你的债权人告你骗财,你在重庆市上怎么混,趁早溜了,她就没奈你何。”

<!--PAGE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