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问得身边将领个个摇头叹气。
守仁又冲着山崖发了半天愣,拨马往回走,众将一齐跟在身后。回到大营,守仁把胡琏、顾应祥、杨璋、艾洪叫进大帐,哭丧着脸说:“原以为官军人多势众,这一仗并不难打,可看了象湖山天险本官也束手无策。几位有什么好办法吗?”
南赣这几股山贼全都凶猛异常,官兵这些年和他们打仗从没得过便宜,心里早就怯了。早前有新任南赣巡抚监督着,不得不拼命。现在听王守仁说泄气话,胡琏忙说:“都堂,象湖山天险官兵剿了几十年,从未攻下来过,现在山上的贼人众多,背后又有箭灌贼巢支撑,箭灌的温火烧手里也有几千喽啰。咱们手里全部兵马凑起来也就两万,这样的天险怕是打不下来。不如先在箭灌那边动动脑筋。”
箭灌在象湖山背后,属惠州府,在广东地界。听胡琏把战事往自己防地里推,顾应祥忙说:“箭灌比象湖山更难打!那里全是深山绝壑,莽林无边,贼人在暗,咱们在明。而且要攻箭灌就得从象湖山绕过去,这么一来不是等着象湖山的山贼抄咱们后路吗?”
顾应祥的意思还是从象湖山方向着手攻打,这一来就把战事推给福建方面了。胡琏心里挺不痛快,把嘴一撇:“你的意思还是从象湖山下手?”
顾应祥梗着脖子反问一句:“不然怎么办?”
见几个将领互相推托,眼看又吵起来了。布政参议艾洪赶紧出来打圆场:“下官觉得贼人势大,官军兵力不足,王都堂可否请示朝廷,从广西东兰、南丹调狼兵来助战?”
王守仁皱起眉头:“从广西调兵?道路可不近呢。”
其实艾洪忽然说要调狼兵,本就想引出王守仁的话来。现在听巡抚大人说调狼兵路远,艾洪赶紧抢着说:“象湖山天险十多年都没攻破,也不急在一时。如今正是春耕大忙时节,卫所兵都有囤田,当兵的急着回家耕种,军心不稳。依卑职看,不如收兵回城休整一下,等秋后狼兵调来,再合力攻山。”
俗话说得好:“喝浓茶解腻,说淡话解围。”艾洪这句扯皮话说出来,三省官军难题尽解,将领七嘴八舌地说:“还是参议想得周到,看样子要剿象湖山,非调狼兵不可。”
见众人都无战心,一个个偷奸耍滑,王守仁也灰了心,仰靠在椅子上沉吟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既然攻不上去,撤下来休整一下也好。待本院禀明朝廷,请调狼兵吧……”
王守仁一说这话,众将眨眼工夫散了个干净。王守仁又抄着手在大帐里坐了一会儿,叹了几口气,带着江西兵先回赣州去了。
王守仁一走,围困象湖山的各路官兵拔营起寨纷纷退去。同一天,已经回了赣州的王守仁发下令来:三省协剿官军各自就地休整,乡兵回家耕种,待秋后天气凉爽再做定夺。同时向朝廷请旨,调广西狼兵来南赣助剿。
一声令下,广东、福建、江西三省兵马歇的歇,走的走,南赣剿匪刚开了个头,就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