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立即回答伯父的问题,向前走了几步,把报纸包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我说,阑珊为我受伤,我却无以为报,因此深感内疚,就筹集了一点钱。
伯母说这怎么行?不由分说便把报纸包抓起来,紧走几步,往我的裤兜里塞。我推让着说,伯母您不要这样,我天天伺候阑珊都是应该的!
伯父紧跟着说,我们怎么劳得起你的大驾,让阑珊伺候你还差不多!他把钱拿过来硬是塞进我的裤兜。然后说,马林,你赶紧离开这里,我们见了你就闹心!
本来我还想再说几句,让他们接受这五千块钱,但伯母说了一句话,打消了我的念头,伯母说,马林,阑珊的胳膊就值五千块钱吗?你小看了我们一家!
列位看官,我还能再待下去吗?我把报纸包揣在裤兜里,说道,等我再筹些钱再来,二老保重!转身便逃。
我一溜小跑,下了楼,见岑岑已把汽车掉过头来,便拉开车门坐上车。岑岑一边把车启动一边问,不开心?
我说,没什么,你怎么知道?岑岑说,都写在你脸上呐。我说,我就怵头跟岳父岳母打交道。岑岑呵呵笑起来,说,够亲切啊,没结婚就喊上岳父岳母了。
我没说话。我其实想说,是喊自己家里的,是刘梅的父亲和母亲。但我跟刘梅没离婚就跟灯火阑珊好上了,这话我没法跟岑岑讲,我不想让岑岑小看我。而岑岑并不关心我和灯火阑珊是否属于婚外情。她只是说,马林,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我会尽力帮你。
我立即表态说,谢谢你岑经理!我知道,她是帮不上这个忙的,因为朝哪个方向努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中午我随岑岑回到公司吃饭。下午又继续跑市场。但我一直没怎么说话,没心思了。
下午五点,大家都回来了。岑岑对食堂厨师做了安排,然后招呼大家到二楼会议室。会议室有彩灯,有音响,有KTV所有的一切。大家在岑岑指挥下,把桌椅摆成一个大圆圈,中间留出可以跳舞的宽裕的空地。六点整,开饭了。食堂送上来三十个人的份儿饭,和三箱燕京啤酒。屋里彩灯闪烁,音乐响起。
这时,侯京来了,神采奕奕的。本来,岑岑和我挨着坐的,见侯京来了,立即在我们俩之间加了一把椅子,岑岑和我就分别坐在侯京的一左一右。啤酒瓶盖被噼噼啪啪地打开,有人给大家发一次性纸杯,接着,岑岑起立向大家问好,请侯京致辞,于是侯京举杯朗声道,各位同仁,国庆节好!过节还让大家加班,本人很表歉意,好了,薄酒一杯,敬给大家!接着,侯京自己先干了一杯酒。
有侯京带头,接下来大家便争相站起,纷纷走过来向侯京和岑岑敬酒。而他俩似乎也有意营造这种氛围,因为看上去他俩很受用。我注意看了一下,公司同仁都是一楼销售部的人员,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见大家敬酒没完没了,侯京便解围说,谁把音乐调调,我和岑岑跳个曲子!
有人应声前去,把悠闲的曲子换了,放起节奏感很强的摇滚。岑岑拉着侯京的手,落落大方地走向屋子中间,一只手搭在侯京肩膀上,一只手做打开状,随着音乐便很洒脱地扭摆起来。没出一分钟,侯京就显出笨拙,总是跟不上岑岑,岑岑一再俯就,侯京仍然不行。于是,他向大家招手,大家便放下酒杯下场跟着一起扭起来。气氛立即火爆了。侯京顺势拉着岑岑退下。落坐以后,侯京问我,马林,你怎么不玩?
我说,我不会。我在想,侯京在公司和岑岑是这个样子,灯火阑珊不受甩才怪!况且,灯火阑珊又是那样一种说一不二的脾气!我一时很为灯火阑珊遗憾和不平。这时侯京问我,马林,听岑岑说你是国企出来的?
我说,是。侯京说,下一步整改热水器厂你要出力啊!我说,没问题。侯京问,你说国企最突出的问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