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已替换](2 / 2)

谢仙卿本来就是为了吓她,见此终究没忍住,扶住额头,低低笑了出声。

陈皎刚才是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现在她也看出来了,太子殿下好像只是故意逗她,其实根本没想下水,更没打算搞暖泉py。

没看半天过去了,太子殿下的襟扣一颗都没解吗。

在陈皎控诉的目光中,谢仙卿俯身低首,浅浅亲了下她的额头。

隔着朦胧的雾气,桂花气息若隐若现。他低声叹息道:“不过是想要亲一下陈世子,竟不知如此难。”

陈皎被亲时还一脸茫然,傻傻地睁着眼,清澈的杏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太子殿下。

早说啊,只是亲亲的话,刚才她根本就没必要那么紧张了嘛。

在恋爱这件事上,陈皎一向看得很开。除了自己的屁股是底线,其他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早知道太子殿下之只是想要亲亲,她刚才就不会傻傻地说什么劝太子殿下保重身体,不要以后像她一样不行了。

谢仙卿抬眼便望见她眼眸中的茫然,顿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陈皎在一起后,谢仙卿才明白情之一字,变化繁杂。上一秒还沉闷阴郁,下一刻又仿若晴空。

谢仙卿心一瞬间温柔极了,他浅浅亲了陈皎一下,便转身出去了。等陈皎穿戴整齐,从暖泉中出来时,他依然等在屏风外。

他眼眸缱绻,伸出手,指尖握住对方的手,陈皎也不挣扎,而是乖乖跟在他身后。

院内烛火摇曳,头顶明月照人。

陈皎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另一人温度,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很快又压下唇角,故作不开心,闷闷地说:“其实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没有不行。”

谢仙卿:……?

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陈皎的小脑瓜里,每天究竟在想什么。

在这种暧昧的时刻,她居然还在纠结她行不行?!

陈皎的想法很纯粹,她就是觉得自己喝了那么多补汤,还戴了那么久的胡萝卜,上次还专门为这个事情跟太子殿下争执许久。好不容易洗清了这个头衔,肯定就不能再戴上了啊!

谢仙卿看着身旁的少女,挑眉道:“今天行吗?”

陈皎抬起头看着谢仙卿,眼眸清澈,认真地说:“不太行。”

谢仙卿也笑了,看向陈皎的目光十分温柔,还带着一种看傻子的宽容:“哦。”

他又亲了下陈皎,很温柔地说:“既然如此,等陈世子行的时候,我们改天试试。”

陈皎想了想,也同意了:“行吧。”

反正吹牛不要钱。

在别院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陈皎和太子殿下便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虽然昨晚在暖泉时惊心动魄了些,但过程和结果倒是非常不错的。回忆起漫山遍野的桂花树和夕阳,以及暖泉中的吻,陈皎觉得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的事情。

今天休沐,陈皎不用去国子监也不需要去太子府。她开开心心地蹦跶进侯府,正准备溜回房间休息看话本,然后便被永安侯叫住了。

永安侯便坐在大堂中,眼下有了青影,也不只是等待了多久。

从前不知道陈皎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便罢了,但如今侯府的人都知道陈皎和谢仙卿关系特殊,见他们共同出游且夜不归宿,自然会操心担忧。

永安侯叫住陈皎后,嘴唇阖动,迟疑道:“近日已有人上表陛下,言太子殿下年岁渐长,请奏为其娶妻开枝散叶。”

陈皎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但是陛下不是不允许殿下娶妻吗,他们……”

永安侯脸色有些沉,道:“所以是纳妃。”

他看着女儿,不错过对方的神情,强调道:“听闻陛下,已有松动之意。”

这些年不是没人请奏为殿下娶妻,太子殿下身为东宫嫡子,未来天子,他的子嗣从某种意义上也关系着政党局势。

其余几名皇子早已娶妻,连妾室都纳了许多,孩子都会跑了,东宫储君却至今独身一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皇帝不愿太子势力增大,所以特意压着不肯为他娶妻。

这些年太子党也一直在为此在跟陛下周旋,毕竟若是皇帝命长些,再在龙椅上坐个十几年,而到那时太子名下还没有子嗣,恐怕殿下储君不保!

但从前两年开始,也不知是殿下说了什么,太子党妥协了一段时间。但根据永安侯现在所说,似乎是又有了动向。

皇帝不肯给太子娶妻,不愿让对方生下嫡子,但若是侧妃便又不同了。

若是从前,老皇帝大概率不会松口。但五皇子谋逆一事似是打击了他的意气,他前段时间让太子监国,此次或许也会退让让太子纳妃。

到那时……

永安侯看着陈皎,认真道:“到那时,你算什么?”

太子纳妃,陈皎算什么?

是臣子,还是情人,她要如何自处,又要如何看待太子和其他女人生儿育女。

陈皎目光落在远处。昨日她开开心心跟随太子上山,第二日才下山,永安侯今日便忽然说了这出,其中意思彼此都清楚。

因为太子今日还要处理公务,所以他们回长安城的时辰尚早,门外天边朝阳徐徐升起,照耀在所有人身上,陈皎却没有感觉到暖意。

她甚至觉得有些冷。

朝阳和昨日落下的斜阳成为鲜明对比,然而昨天的落日时,却是温暖的。

陈皎没有说话,她知道父亲的意思。

永安侯亲眼看见女儿的神情从欣喜,逐渐变成面无表情,成为人前那位冷漠睿智的陈世子。

说不痛心是假的,但永安侯不得不这么做。

他当初就错了一次,如今就不该一错就错。

女子在当世本就不易,陈皎女扮男装冒着欺君之罪假扮世子,自应当更加谨慎。

她和太子如此亲近,迟早会被发现,无异于玩火自焚。

他是做长辈的,便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往坑里跳,不及时阻止对方!

永安侯想到昨晚一夜未见女儿归府的心情,以及对方今早欢喜的姿态,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的语气言辞前所未有的严厉:“你是永安侯的孩子,日后提起你,我希望你不要给家族蒙羞!”

他是正统的士大夫,平生最是鄙夷那些媚上欺下的帝王男宠。

陈皎要做宠臣,他支持,陈皎要和皇帝不清不楚败坏家风,他死也不会答应!

永安侯府的家风比较自在,陈皎也不是老实的孩子,对外对内都经常坑她爹,被教训还时常顶嘴。永安侯要动手教训她,她也是跑得飞快。

然而这一次,永安侯教训自己时,陈皎从头到尾都顶嘴,低着头不发一言。

永安侯还想说什么,怡和郡主应是得到了消息,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你有什么可蒙羞?说的好似自己很有脸面,也不知是谁被人写信骂做绿王八!”

永安侯一脸懵逼:“你、你!你简直胡搅蛮缠。”

老夫人年纪大了,走得慢些,此刻才恰好进门。

她叹了声气,

“皎儿我们走,你爹是个糊涂东西,他说的话你理他做什么?”怡和郡主拉过陈皎,对永安侯冷眼道,“你且等着瞧吧!”

永安侯:……

他被陈皎母女抛下,气得捂胸口,指着她们的背影道:“你懂什么,我是为了皎儿好!”

怡和郡主握住女儿的手,两人走远了,她仍不忘回头骂两句永安侯。

陈皎本来微凉的手被怡和郡主握在手中,身上忽然好像也有了点暖意。

她听着母亲骂永安侯,沉重的心也渐渐轻松起来,甚至笑了出来。

怡和郡主见女儿有了笑脸,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她拉着陈皎到了自己的院子,屏退四下的下人,才犹豫开口道:“皎儿,别跟你爹生气,他都是为你好。”

陈皎点头,说:“我知道的。”

她刚才一瞧便知,她爹必然是一夜没睡。也不知昨晚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等在侯府中。

陈皎自幼女扮男装,思想也保持着现代的想法,觉得自己跟太子出门游玩也没什么事,毕竟都是各住各的房间,就和现代旅游出差一样。

但她忘记了在永安侯他们眼中,自己仍是女子,跟太子殿下一夜未归,自然会担忧。

怡和郡主见女儿没有记恨永安侯,心里稍稍好过了些。虽然她嘴上时常骂永安侯,却是不愿意见女儿跟对方反目成仇。

她叹了声气,又道:“太子殿下纳妃的事情,我也问过我母亲了……”

怡和郡主迟疑道:“据宫中传来的消息,圣上大约是要松口了。”

怡和郡主的母亲便是大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姑母。她探听得来的消息,自然八九不离十。

所以太子纳妃这件事,大约是不会有错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皎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想法。

她心中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又有一种无奈和好笑,为自己也为小心翼翼的永安侯夫妇。

她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抿唇笑道:“我知道怎么做,娘你们不必担心我。”

事情关系到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陈皎绝不会对外说出自己女子身份。从头到尾,她都只想跟太子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

两人好聚好散,太子日后做他的帝王,她也还能当她的侯爵,有权潇洒又自在。

陈皎也可以赌一把,或许太子对她情深义重,知道她的身份后会原谅她。

然后呢?

大概太子会让她改变身份进宫,到那时后宫佳丽三千,她难道也要像其他女子一样去争夺帝王宠爱吗?

爱情变幻莫测,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陈皎不愿意去赌,也不想去赌。

她已经想好了,等太子确定纳妃时,她便要借机跟对方断掉现在的关系,然后两人重新退回君臣的关系。

至于那时太子殿下是否还会信重她,陈皎此时也没心情想那么多了。

陈皎一直都想得很清楚,也很明了,所以做决定时基本没有丝毫犹豫。

怡和郡主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正色问道:“皎儿你难过吗?”

做母亲的总是比父亲细腻,她关心陈皎的前程,更关心她是否开心。

陈皎愣了一下,说:“有一点吧,不过还好。”

太子注定要继承大位,总有一天要娶妻,自己和他也肯定要断开,两个人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只不过陈皎一直以为太子要登基后才会娶妻,却没想到会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快。

怡和郡主抬起手,抚摸女儿的脸颊,说:“皎儿,你得找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爱只有一份,不能分给别人。”

她认真地教陈皎,说:“能分给别人的,那不叫爱。”

因为陈皎女扮男装的身份,她的未来基本是注定的。怡和郡主也很少教导对方相关的事情,因为她以为对方遇不上。

陈皎本就身份独特,色衰而爱弛,上位者的恩宠如镜花水月般让人难以琢磨。

陈皎点头,说:“我知道啦娘。”她只是谈了一场恋爱,但好像全家人都很担心她。

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当即转移话题道:“你和祖母她们就是这样想的,才会遇见我爹和祖父吧。”

怡和郡主嗤了一声:“当然了。”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你也别怪你爹。你爹他性子就是这样,当初他除了一张脸,什么都不行……”

陈皎抽抽嘴角。她爹侯府世子,文采斐然,探花郎相貌不差,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吧。

怡和郡主猜到她的心声,哼了一声:“你娘亲我当时名满京都,求娶我的人排到长安城门之外,王公贵族是最基本的门槛,你爹他在其中算什么。”

这听起来大概不是在撒谎。

陈皎双腿盘在床上,忍不住八卦道:“那你怎么看中我爹了啊?”

怡和郡主理所当然地说:“他对我好啊。”

她也跟着女儿一起上床,母女说着悄悄话:“你爹他被点为探花郎,骑马游街,满长安的人都在看他,他却在看我。我当时就坐在楼上无聊看他一眼,然后他就红着脸走了。”

陈皎剥了颗桂圆,震惊道:“哇哦。”

怡和郡主很是自得:“后来他上门来提亲。你外祖母疼我,答应让我亲自见他。我问他,如果我死了,他此生会不会另娶。”

陈皎急忙道:“然后呢?”她以为她娘问的是纳不纳妾,却没想到她娘胆子这么大,竟然是问的另娶。

时下发妻离世,男子愿意守身五年以上便算得上情深义重,无论是为子女还是自己,基本都会另娶。

怡和郡主居然敢这么问,可见其傲气。

怡和郡主白了女儿一眼,说:“自然是没有。如果他敢说有,怎么会还有你?”

想到这,怡和郡主还有些心惊。心想若是没嫁给永安侯便罢了,如果没了陈皎这个女儿,她才是真的不舍。

陈皎一边佩服她娘的眼力,毕竟她爹是真的对她娘言听计从了一辈子,又忍不住吐槽说:“他说你就信啊?男人的嘴要不得。”

怡和郡主便笑了,根本没放在眼里:“他要是做不到,我就合离另找。”她堂堂郡主,长得又好看,哪里愁没男人。

所以她才会得知陈皎和太子的事情后,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太子位高权重,陈皎和他情况不同,若真是闹到那一天,陈皎绝不可能如她这般轻易脱身。

怡和郡主看着女儿,摸了摸她的头,满怀期待:“你一定要找个你心悦,又喜欢你之人,如此才不负我儿此生。”

怡和郡主年近四十才求来了个女儿。在怀有陈皎之前,她无数次想过,若是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她一定什么都给她。

无论后来陈皎是要当世子,还是要去投靠太子,她都答应。永安侯不同意,她便逼得他同意。

如果陈皎真要执意嫁给太子,她豁出去也会想办法,无论这条路有多难。

……

虽然得知了太子将要纳妃的消息,但陈皎第二日去太子府时却是不动声色,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她还是从前的想法,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没有分手前就好好谈恋爱嘛。

恰逢中秋前夕,谢仙卿留她用膳,温柔道:“再过两年,我们便能一起赏中秋月。”

陈皎双手揣袖,心想:才怪。

说不定明年咱俩就掰了,你还是和你的太子妃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