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下一局好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陷入了劣势,李素此刻的心情约等于被一万头呼啸奔腾而过,被踩得体无完肤。
相比之下,李义府此刻也在被一万头来回奔腾碾压。
“李公爷,都这时候了,您莫闹,求您认真拿个主意”李义府擦着额头的汗苦笑道。
功利心越重,得失心也越重,既然投奔了李素,对李义府来说算是选择了站队,大家的共同目标便是辅佐李治,助他登上太子之位,乃至最后成功顺利的登上皇位,那时的他,便是天子潜邸之时的从龙功臣,未来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然而天不从人愿,李治莫名陷入命案,被圈禁在宗正寺,刚刚站好了队,队长却没了,实在令李义府心惊胆战浑身发寒。
这不仅关乎前程,而且还要命啊。
相比之下,李素倒没那么惊慌,事情发生得突然,他确实懵了一阵,现在已渐渐恢复了冷静。
李义府许敬宗和裴行俭三人脸色难看,李素却仍是一脸平静,遇危不乱的表情无形中倒是令三人莫名安定下来。
“李公爷,您刚说有两个办法,一是让下官去捅死魏王,这个”李义府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道:“这个下官以为,呃,不大妥当吧不知李公爷的第二个法子是什么”
李素精神一振,欣然笑道:“第二个法子虽然很消极,但很有用”
迎着三人期盼的目光,李素满怀激情地道:“我们散伙吧”
三人目瞪口呆:“”
“你们回你们的高老庄,我回我的花果山,从此逍遥度日,快活无拘,岂不美哉”
三人:“”
要不是眼前这家伙爵位太高,三人暴起身形揍他个半身不遂该是多么美哉啊
一阵尴尬的寂静之后,李义府眼珠充血,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李公爷,求您了,真的莫闹了”
李素见三人神色不对,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
知音难觅啊
“好吧,说正经的,不开玩笑了。”李素有气无力地道。
三人顿时挺直了身子,洗耳恭听状。
李素沉吟片刻,忽然颓丧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此时此刻,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正经话能说了晋王被圈禁宗正寺情况不明,冯渡被刺案无端冒出来一个被灭了口的下人,又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跟他接头的晋王侍卫,分明是有人背后捏造证据,妄图将晋王的嫌疑坐实,将此案定为铁案,现在晋王被圈禁,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如今朝堂群情激愤,朝臣不断上疏,请求陛下严惩晋王,恐怕过不了几日,陛下就不得不下旨将晋王削爵贬为庶民,晋王冤屈难洗,你我如何自处”
李义府脸色愈发难看,沉声道:“是非黑白,终有水落石出之日,就算眼下晋王难以自辩,将来总会沉冤昭雪的。”
李素叹道:“李少监也是久经风浪之辈,难道你不知其中凶险么魏王意欲东宫之位,视晋王为心腹大敌,怎会容许晋王洗清冤屈这桩案子发展到如今,已然是无头无尾,死无对证,唯一活着的那名所谓与冯府下人接头的侍卫,恐怕早已是对方埋在晋王身边的棋子,而且几乎相当于是对方的死士,不可能从他嘴里撬出任何东西,若欲洗清晋王冤屈谈何容易。”
李义府颓然叹气:“难道就这么放弃了不成”
李素垂头思索片刻,道:“不论如何,我必须先见晋王一面,有些事情要与他当面聊聊,聊透了才能再想办法为他洗冤。”
抬头望向三人,李素道:“宗正寺是圈禁皇族子弟的禁地,寻常官员难以进入,各位谁有办法让我进宗正寺见晋王”
三人面面相觑,许敬宗沉思半晌,忽然迟疑地道:“老夫昔年任给事中时有一同僚,与老夫交情甚佳,后来老夫迁职火器局,那位同僚平调至宗正寺任寺丞,可惜这些年与老夫来往渐疏,不知”
李素大喜,忙道:“有交情就好,疏淡一点亦无妨,便有劳叔父大人奔走一番了。”
许敬宗苦笑道:“也不知那位同僚还念不念当年旧情”
李素胸有成竹地笑道:“旧情是旧情,该有的表示也不能少,叔父大人送几千贯的礼物过去,想必看在礼物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拒绝的,说来只是求他让我跟晋王见一面,算不得什么大事,叔父大人您说呢”
许敬宗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那么,老夫稍停走的时候便将钱带走,明日便买几件豪奢的礼物登门拜访他吧”
李素笑容忽然有点僵硬:“把钱带走谁的钱”
许敬宗愕然:“当然是你的。”
李素脸色数变,然后强笑道:“最近手头不大方便呀,危难关头,叔父大人还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作甚这钱叔父大人先帮我垫上,待晋王脱困后定当奉还。”
许敬宗脸颊一抽:“你真会奉还”
“叔父大人看我真诚的目光,看到了吗眼神里满满的诚信啊”
许敬宗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当日便登门拜访了那位同僚,几千贯的贿赂很有效,拿钱砸开了这位宗正寺丞的金口,李素第二天便来到宗正寺的门口,那位收了礼的寺丞在门口等着他,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宗正寺占地并不大,只是一套五进的大宅院,前庭是宗正寺诸官办公的地方,后面第三进往里走,便是圈禁皇族子弟的厢房。
这个从逻辑上来说也说得过去,毕竟李世民也是要面子的,天家皇族的身份何等高贵,宗正寺这种专门与皇族子弟过不去的地方,若弄一块比太极宫还大的监牢,难不成皇族子弟全都是作奸犯科之辈
说是圈禁之地,其实宗正寺内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守卫也并不森严,大抵是因为被圈禁的皇族子弟没人敢逃跑吧。
前庭两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