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番外·6(1 / 2)

10月9号,慕尼黑正式进入秋天,早晚温差极大,我又过上了每天t恤冲锋衣马丁靴出门的日子。

学院门口的梧桐叶在石板路上沙沙作响,空气里带着初秋特有的清冽。我背着书包走进物理学院大楼,第一次以研究生的身份,坐进学院G层的阶梯教室。

第一学期的课程安排紧凑而密集:高等天体物理学、现代物理学、观测和实验等实践课还有每周一次的tutorial……每一门都要求极高的数学物理基础,requiredreadg更是多如牛毛,挤满了我的电脑内存。

但因为过去一个月已经在Iseylia的课题组帮忙,我适应得出乎意料的快。课堂上,教授们常常随手抛出一个问题,全场一片寂静,大部分同学在网上搜索,就是在草稿纸上快速计算,我却几乎能在第一时间举手回答。

有一次,我刚刚准备开口,Iseylia就笑着摇头,“IknowArteistknowtheanswersbutIwannahearsodifferentvoices.”

(我知道Arteis一定知道答案,但我想听一些不同的声音。)

全场哄笑,我也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而把草稿纸递给了左边的德国女孩,她看了一眼我写的公式,顿时恍然大悟,得出结论,举手回答了问题。

每天上完课,我都会去Iseylia的办公室帮忙。她对研究要求极高:实验报告的格式、文献引用的准确度,甚至连suary里的动词时态,都要我反复修改。但在生活里,她却随和得让我始料未及。

我们常常一起在办公室加班到忘了时间,等工作完成时,经常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她总会笑着对我说:“抱歉,今天又让你加班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然后带我去学院附近唯一开门的中餐馆,点一些我们都爱吃的菜,吃完再把我送回住处。她开一辆白色的奔驰cLS63S,很适合她的车,很低调,但是很稳。夜晚的街灯落在她的侧脸上,我偶尔会发愣:我到底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导师?

Iseylia长得极美,松弛优雅,能力强,家境也富裕。无论在学院还是学术会议,总有人对她有好感:校内校外的学生和老师,甚至科研大会上遇到的学者。只要是男性敢越界,她都会很不客气,当场冷下脸,让对方无地自容。

但对女性追求者,她总是笑着回应,即便拒绝,也会温柔得毫无尴尬。偶尔视线落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我心里会闪过一个念头:她应该是有男朋友的吧?

唯一一次例外,是某个晚上我刚准备下班,和Iseylia一起走出学院大楼时,忽然看见一辆黑色瑞士牌照的兰博基尼Ur停在学院门口。

灯光璀璨,车门边倚着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身高至少一米八五,穿着黑色长风衣,白t恤,黑色休闲西裤,黑色短靴,眉眼有点像山崎贤人,却更冷峻矜贵。他随意挥手,Iseylia和我说了再见后,大步走过去,两人轻轻拥抱,然后一起上车离开。

第二天,我忍不住调侃:“昨天那个开兰博基尼的帅哥,果然只有这么帅的男人才能配得上prof.post-dr.Iseylia。”

她笑得差点倒在地上,“不是啦,那是我表弟。他有女朋友的,这次是跟女朋友来慕尼黑玩,顺便和我吃个饭。”

我愣了愣,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却愈发清晰:她应该,不喜欢男人。这很合理,Y染色体低劣,怎么能配得上Iseylia。

天体物理专业里,大部分是德国本地学生,还有一些来自欧洲其他国家和北美。中国学生极少,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位。

第一天的第一节课结束后,一个长发女孩坐到了我身边,小声问我:“你是中国人吗?”

她语气很亲切,我微微一怔,点点头,“是的。”

“太好了。”她笑起来,伸出手,“你好,我叫安歌仪,也是我们专业的,我本科是南京大学,我家在苏州,你呢?你的本科是哪里的呀?你是哪里人?”

我礼貌地握了握手,简单介绍,“司遥,本科在海德堡,我老家在广东。”

“哇,学霸啊。”安歌仪眼睛发亮,“那你德语肯定超好。”

她又靠近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那个教我们高等天体物理的华裔老师很严格,去年通过率才40%,我师兄考了两次还没过。”

我一愣,忍不住笑:“Iseylia?”

安歌仪点头。

我摇头,“不会的,她很好人。”

后来,我们又认识了魏修远和程渲。魏修远是一个中等身材,皮肤有些黑,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国男生,典型的理工男长相,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傲气,自我介绍时抬着下巴,“我叫魏修远,本科华工,绩点3.8,你们上课听不懂都可以来问我。”

我忍不住在心里发笑,Sauel这样的phddidate都不会用这种自以为是的语气跟我说,“听不懂就来问我”,他以为自己算什么,也没见他在教授课堂提问的时候回答过一次问题。

见我和安歌仪都没说话,魏修远又瞟了我们一眼问道:“你们呢?女生读天体物理挺少的,你们本科是哪的?”

歌仪率先开口,语气冷淡,“安歌仪,我是南大的。”

魏修远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服,又看了看我,我也默默开口:“我在德国读的本科,在海德堡大学。”

他明显“切”了一声,眼神里带着点不屑。

程渲则完全不同。他个子很高,大约一米八三,瘦削却挺拔。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英俊,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就像少年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

他举手和我们打招呼,恰到好处的热情,“hello,我叫程渲,本科北航,我是杭州r,你们好呀~”

安歌仪小声在我耳边说:“好帅啊。”我没回应,只是低头翻笔记。

在几次grouptask和实验课后,魏修远对Iseylia越来越反感。

有一次下课,他甩着书包和程渲并肩走在走廊里,语气里带着不屑:“长得是挺好看,但心也太狠了吧?这么恶毒的女人,肯定找不到男朋友。”

程渲笑着接话,声音带点调侃:“很符合我对亚裔女教授,特别是助理教授的刻板印象。从小到大只会死读书,所以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魏修远点点头,继续酸溜溜地说:“我听去年的学长说,她是瑞士华裔,特别拽,最爱针对中国学生。欧洲学生回答错了,她还会笑着安慰,换成中国学生,就冷脸,恨不得你退学。”

安歌仪听得皱起眉,但没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

我一下停下脚步,冷笑出声:“针对?你也配?Iseylia改你assig写满批注,根本是浪费自己时间在教你。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可以向prufungskoission投诉,也可以不学,退学回国没人拦你。”

魏修远脸色一变,语气拔高:“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你自己很厉害是不是?不就本科在海德堡嘛,了不起啊?”

转头看向程渲,冷笑一声说:“渲啊,就是这种在国内考不上大学的人,才会砸钱来国外读本科。”

砸钱来国外读本科?我觉得更好笑了,真看得起我。

程渲没回他的话,只是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别这样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

我懒得给他们好脸色,冷冷开口:“我在中山大学读完大一后去的海德堡,痴线。至少我知道怎么写report,不会交一堆错到离谱的模型。你天天嫌教授苛刻,不如先想想是不是自己水平不够。”

空气瞬间僵住,魏修远的脸憋得通红,差点就要冲我吼回去。

程渲赶紧拉住他:“行了行了,别吵了。”

安歌仪也小声劝我:“阿遥,算了,别和他计较。”

可我还是冷着脸,把背包往肩上一甩,“我就是看不惯有人只会抱怨。要是觉得Iseyliaan,你可以不交assig,她也不用浪费时间改你的小学生作文,多好。”

魏修远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甩下一句:“神经病。”然后黑着脸往前走。

开学后,各种grouptask接踵而来。

安歌仪总喜欢和我组队,她做事细心,和我配合得意外顺畅。魏修远和程渲却显得不太适应,经常抱怨deadle紧、文献难。

魏修远最不服我,背地里常翻白眼。但程渲不同,他总是缠着我和歌仪要和我们在一组,歌仪觉得程渲帅,出手又大方,常常请我们吃饭,从来都不会拒绝他,而我就苦了…

很快,我们就发现程渲和其他留学生不一样。大多数中国学生家境无非工薪或中产,虽然没有什么经济压力,但挥霍是不可能的,平时聚餐也就是在附近的啤酒馆或者中餐厅吃饭。

但程渲不同,他看着家境十分富裕,不仅经常大方请大家吃饭,上下学竟然天天打车,衣服用具都低调却昂贵,也常常去一些我们根本不会踏足的米其林餐厅。

甚至,歌仪有次悄悄跟我说,她生日那天想约程渲一起吃饭,程渲说他不在慕尼黑,一问才知道,他因为突然想吃泉水牛肉买了一张机票回杭州,第二天一早又回来了,奢侈程度让我都惊讶不已。

有一次在图书馆学习,魏修远忽然瞥见他手腕上的表,猛地瞪大眼睛,几乎忘了在图书馆,惊呼出声:“渲啊!我靠,这是不是理查德米勒?一两百万呢?!你咋这么有钱?”

程渲愣了下,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哦,这个啊,是我哥送的生日礼物,没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