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什么事都由他自己做主,那还要这些官员干什么?
于谦一边接受夸奖,一边也感到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来自大明改革的紧迫性。
不只是于谦,其他人也能感受到这种变化。
过去一年,大家不能再像正统年间那样混日子了。
“臣明白了。”
于谦等人纷纷低头回应。
朱祁钰知道现在这些人还不能立刻给出答案,大家都不是天才,新政需要反复讨论修改,才能试行。
剩下的时间,就是各位尚书提问,朱祁钰回答,大家一起想办法。
等到文华殿散朝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登州卫,夕阳下的酒楼里,客人坐满了。
石亨到了登州后,反过来请知府以及登州府的所有官员和武将喝酒。
表面上客气,但在石亨眼里,这些人都是肥羊。
经济富庶的登州,一直是倭寇袭击的重点地区。
登州知府吴惟城相信“俸禄足够才能清廉”,但大明朝的俸禄真的够吗?不够!
自从卫青在登州剿灭海盗后,海盗们就开始跟朝廷打游击,也让登州逐渐成为海防重镇。
但即使如此,海盗还是不断打扰。
“吴知府,我再敬你一杯。”
石亨举着酒杯,笑着看着吴惟城,脸上一点醉意都没有。
“喝多了,喝多了。”
吴惟城摆了摆手,但手里还是端着酒杯,一碰就是两杯。
在石亨旁边,坐着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麻达二郎,一个被皇帝紧急派来的大使。
自从京城大阅之后,麻达二郎一直战战兢兢地住在鸿胪寺安排的地方。
可有一天,他突然被一群厂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登州。
原因很简单,因为登州老是闹倭寇。
皇帝说是要他亲眼看看登州是不是真的有倭寇横行。
在当时老百姓眼里,海上的盗贼就是倭寇,别有用心的人也乐得把这顶帽子扣在日本人头上。
“妈的,来,我也跟你一起喝。”
石亨自然不会怠慢皇帝派来的人。
麻达二郎坐立不安,他知道,登州的海寇并不全是日本人。
卫青打跑了倭寇后,这些人就和本地海盗勾搭在一起了。
但那场大战实在太震撼了,麻达二郎担心大明用仁义感化日本,到时候自己就成了日本的罪人。
剖腹是免不了的,最多也就是贬为平民,再向大将军道个歉。
“石统兵的好意,在下不敢推辞。”
麻达二郎举起酒杯,心里却想着干脆投降算了,自己带路,说不定还能混个好前程。
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天地宽广。
麻达二郎喝了口酒,脑子忽然开窍了。
心里竟冒出一个念头:日本和大明一起发展不好吗?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妈什么的,你倒是说说,这登州的倭寇跟老鼠一样,他们认不认你?”
石亨放下酒杯,盯着麻达二郎问。
“在下不是妈什么的,是麻达二郎。”
麻达二郎谦虚地回答,这是他的尊严。
“好,妈什么的,那你快说啊。”
石亨才不在乎麻达二郎怎么想,他是奉旨来抢的,不是来讲礼数的。
“在下只是个贡使,那些倭寇可能不认在下。”
“倭”是贬称,麻达二郎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一旁的吴惟城抬眼看了麻达二郎一眼,举杯说道:“登州被这些倭寇害惨了,经常来打扰抢劫,现在石将军来了,该好好整治一下。”
“整治!肯定好好整治!”
石亨笑着回应,心里却想,老子才不管什么倭寇海盗,统统一视同仁。
登州卫管辖七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配备十艘备倭船,总共七十多艘战船。
但这可不是什么大船。
仁宣时期的战略收缩不只是在北方,沿海也是。
海禁政策让造船业萎缩,朝廷开始偏向轻型船只,备倭船就是这么来的。
这种船长得像梭子,桅杆是竹子做的,帆是木头的,吃水只有七八寸,根本没法远航。
“石将军痛快,只是可惜从总兵调到登州,统领水师,算是大材小用了。”
吴惟城满脸酒意,说话有些模糊。
“我也有同感,这几艘小船,怎么对付得了倭寇呢?不过吴知府放心,我已经上书,请皇上调福船过来。”
石亨点点头,说道。
吴惟城一时愣住了,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这是调福船的理由吗?
我说你大材小用,你现在要调福船,不也是小题大做?
福船就是郑和下西洋时用的主力船。
这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深三丈六尺,吃水一丈四尺,船舷高一丈五尺,有九根桅杆,四层甲板,上下四层,每层都有楼梯连着,上层是宫殿式的建筑,有道楼、中楼、娓楼;中间一层是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