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升的坦诚,让大臣们都感到意外。
“没关系,先去办公厅吧,想必各位大人也有不少问题要问。”
朱祁钰笑着,拍了拍刘升的肩膀,然后带着大家走出了教室。
所谓的办公厅,其实并不是某个官员的办公室,老师们平时就在那里整理教材和其他工作。
刘升坐下后,圣人也坐在旁边,其他老师则由兴安带领依次坐下。
高谷面对刘升,急切地问:“那个拼音到底是什么?怎么学的?我刚才听学生们说话特别清楚,是不是跟拼音有关?俗体字有没有成书?刘老师是怎么学的?还有那个奇怪的标点符号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让刘升有点应接不暇,但他稳住心神,说道:“拼音是陛下根据音韵,结合外文符号整理出来的,学生能说得这么清楚,当然靠的是拼音。”
“那个标点符号是用来告诉学生哪里该停顿,哪一段是一个完整的句子或段落。”
“至于俗体字,我们叫它简体字,现在还没有正式出版的书,只有老师在备课的时候,发现合适的就会改用。”
刘升说完,朱祁钰又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毕竟他是真正的校长。
高谷点点头,接着回忆刚才上课的情形,慢慢体会其中的深意。
高谷问完,王直接着说:“老夫听刘老师讲课,怎么这么直接?”
“不直接的话,学生听不懂。要是让他们自己去想,说不定会想偏了。教书也是育人,陛下就是这么要求的。”
刘升再次提到朱祁钰,解释说在学校里不能有错误的理解和歪曲的解释,别说百家争鸣,这事是有前提的,朱祁钰也不能把自己送进死路。
王直点头,又问:“诗词是这样讲的,那《论语》呢?要是教《论语》,也是这样吗?”
“当然。”
刘升说着拿出课本,这本书是圣人亲自排版监制,工匠一刀一刀刻出来的,非常用心,皇家也亲自挑选过。
翻开后,刘升说:“《论语》不仅有直译,注释也是用白话写的,至于理解,有了直译之后,再参考历代大儒的说法,从中选出一些,这些也有标注。”
一听这话,大臣们都愣住了。
老师不只是现实中教学生的那个老师,课本上那些清晰明了的名字,也是学生的老师。
大臣们很快意识到,所谓的名留千古、万世师表,其实就是印在教科书上的名字。
一时间,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圣人。
朱祁钰耸耸肩说:“民间传言说朕打压儒家,其实不是这样。朕一直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除了孔子,还有孟子、荀子等,除了儒家,还有道家、墨家等。朕要的是百家争鸣,但谁能进教科书,必须经过朕的认可。”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王直看明白了,学校里的学生学习速度比外面私塾、学院的学生快得多。
学校用一种非常直接、强硬的方式灌输知识,虽然能不能成才还不知道,但识字已经没问题了。
再说一遍,一旦学校在全国各地建起来,那些想要留名的人,肯定也会关注教科书。
那些所谓的隐士,其实一直在写书,但圣人已经不知不觉间建立了一种权威,一种能让人不敢抬头的权威。
高谷觉得自己已经很激进了,但跟圣人的境界比起来,他还差得远。
有些人站得太高,不愿低头看看底层,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小山丘上的人,以前还看不起老百姓。
所谓慢慢来、潜移默化,就是这样。
想看明白这些事,必须看得远一些,而看得远的人,也不会拒绝这个让自己名留后世的机会。
就像史书一样,只有某些人被写进历史。
天下农民开始识字了,读书人就要拼命了。
一旦铺开,这就是大势所趋。
高谷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课。
圣人啊,我高某真是比不上你啊!
“陛下,这教科书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王直拿着课本,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生追求的东西。
“朕觉得行,就行。”
朱祁钰说话很直接,没绕圈子,也没说啥大道理。
“这……”
王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愣住了。
“现在小学主要学语文、数学,还有历史和思想品德,再加上体育、画画这些课程,王卿想教哪一门?”
朱祁钰明白王直的想法,但王直当翰林学士时最擅长的是写文章,如果不涉及现代史,作为吏部尚书的他,现在还没资格进课本。
“语文。”
王直手里的就是语文课本,他自己也能写文章。
“王卿,你先看看,能进这本教材的都是些什么人。”
朱祁钰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着王直越来越难堪的脸。
几千年来华夏的文章,在散文还没有出现之前,书里不是苏轼就是李白,还有历代文豪的作品,更不用说孔孟的语录了。
除非王直脸皮够厚,否则还真不好意思和这些古人放在一起。
这也说明,能进课本的人有多厉害。
“王卿别灰心,这只是小学课本,以后要是涉及现代史,大家可曾想过,你们正在写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