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算打近战,我们也有武器,比如小型虎蹲炮,等以后多加操练,肯定能所向披靡。”
范广点点头,但随后又补充道:“不过远海风浪太大,就算是福船,在狂风巨浪面前也不过是片浮萍,必须得改进。”
最后一次下西洋时的惨痛教训,绝不能再发生。但这些改进工作,还得靠船匠们慢慢摸索和验证。
胡义没出过远海,对范广说的情况不太了解。
那只是长远的考虑,不是眼下急着解决的问题。光看现在这艘福船,开到倭国应该没问题。
试验结束后,福船收起锚链,开始缓缓驶回港口。
水兵要训练,船体也要改进,这些都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
但这样一艘庞然大物的行动,自然引起了附近百姓的注意,就连射击点虽然被士兵封锁,但炮声隆隆、城墙破损的景象,还是被喜欢凑热闹的百姓看到了。
福船一回来,消息就传开了。
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器,百姓当然很高兴,因为越快形成战斗力,海贸就越快恢复。
百姓早就习惯了京营轮班驻扎的情况,要是以前那些粗暴的兵丁,他们说不定还会担心有了军力后会被欺负。
但现在不一样了,官兵对百姓秋毫无犯,自然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自从福船停泊在港口后,周围的海盗活动明显减少,渔民出海也安心多了,这比什么都让人高兴。
漕口的林北却觉得有些不适应。
因为消息传开后,不只是海盗,就连水贼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怒朝廷的威严。
民间把福船说得神乎其神,其实福船不仅是海船,还能从大沽口进入运河,变成楼船。
更重要的是,朝廷开始查天津的市舶司,顺带也开始管漕运的事情。
从京城来的御史像苍蝇一样盯着林北的政绩,根本不顾本地官员的想法。
天津离京城太近了,就是本地官员也不敢随便讲人情。
孔家的人脉够广吧?关系够多吧?结果呢?
孔家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被砍头,有谁敢替他们说话?
最关键的是,没人知道孔彦缙有没有供出什么,朝廷表面平静,
可以说,这次杀孔家,杀得漂亮。
当然,最关键是,漕运里的大商人听说朝廷想跟商帮接触,或许会带头组织,给商帮带来好处。
这颗甜枣,他们无论如何都想尝一口。朝廷是真的想跟商帮拉上关系。
自从朝议之后,陈循就在户部请来了各地商帮的首领。
除了晋商和徽商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潮商这个新兴势力。
但在户部的厅里,潮商翁可显得有些拘谨,跟晋商、徽商这些盐业巨头相比,潮商主要在闽粤一带活动,虽然控制着南洋,但大多是做走私生意。
说白了,来户部就像自投罗网。
但不去也不行。
翁可的祖先是因为避战乱才搬到潮州的,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才慢慢发展起来。
闽粤人向来敢闯敢拼,靠近南洋的地理优势也让潮帮积累了大量财富。
如果朝廷真的放开海禁,这种优势还能保留,但垄断就没了,所以翁可必须来。
人群中,他看到了京城传说中的女帮主。
没错,能代表京城的帮主,除了陈凝香,没人能担得起这个名号。
正因如此,坊间有传言说,这位京城女帮主其实是圣人的姘头,因为她的产业大多都是皇店和圣人手下的生意。
不过,这并没有让在场的其他帮主看轻陈凝香,反而更重视她。
陈循是朝廷的门路,而陈凝香则是天子的门路,傻子才敢去招惹她。
“尚书大人到——!”
官吏高声喊道,陈循穿着绣着禽兽图案的官服走进了议事厅。
大家一看,每个豪商都穿得非常朴素,若不了解底细,根本想不到这些人竟是掌控天下商贩的帮主。
晋商席铭、徽商汪福光、潮商翁可。
这三人可以说是大明商帮的领袖人物。
其中,徽商主要做盐生意,晋商则主要是卖茶叶、布匹和铁器,而潮商什么买卖都做,走的是走私的路子。
不过因为有盐引的存在,这三大商帮其实都有盐业的基础。晋商是把粮食运到边疆去换盐引,同时也有对外的私货交易;徽商也差不多,只是他们的方向是日本和琉球;潮商则是依靠南洋。
徽商和晋商跟朝廷里的权贵关系很深,利益牵扯复杂,倒是潮商因为地处偏僻,本地的宗族势力比朝廷还大,很难往上爬,属于新兴的商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