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打开阴阳眼,看见满叔公的阴魂一直飘浮在他身子的四周,看着悲戚的儿女,孙子孙女们。
满叔公的阴魂看得一清二楚,谁在撕心裂肺哭泣,谁在为他擦身、抹脸,谁在为他穿上风光的寿衣,他朝一凡笑了笑,他很想告诉这些后辈们,不要悲伤,但他说不出话来,默默无语胜过千言万语,一凡亲自点亮了长明灯,烧了几页纸钱,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穿上寿衣的满叔公看上去好象放掉气的皮球,瘪瘪的,本就清瘦的他,看起来更轻,脸上盖了一块白布,是防止光照射到他的眼睛,一双寿鞋露出在外面,就这么安祥地躺在草蓆上。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帮忙的宗亲一直在忙碌着,子嗣们坐在尸身旁边,就这样守着,时不时加点香油在长明灯上,或烧几张纸钱,让满叔公带着上路。
宗亲们将存放在牛栏楼上,满叔公的棺木抬到了祠堂里,取出里面早已请瓷像画师画好的瓷板遗像,可以看见棺木板上有双很清晰的脚印,那脚印是人魂离开时留下的。
据说人死之前,天魂升天、地魂遁地、人魂在自已的棺木上踩上脚印,再返回到他的尸身周围,看着他的尸身,看子嗣为他祭祀求福。
地魂遁地多深也是有算法的,推算方法是根据死者逝去的时辰干支,天干中甲己九尺,乙庚八尺,丙辛七尺,丁壬六尺,戊癸五尺;地支中子午九尺,丑未八尺,寅申七尺,卯酉六尺,辰戌五尺,巳亥四尺,满叔公逝世时辰是己酉,他的遁地深度一丈五,以后每天再升一尺,要十五天才能回到地面。
人的地魂为什么能遁地,人死后变成了鬼,鬼是看不见土的,这个原理和人生活在空气中看不见空气、鱼生活在水中看不见水一样,所以鬼生活在土里,看不见土,土也不会是一种障碍物,它可以随意从土中进出。
宗亲们将棺木放在祠堂的左边,男左女右,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左为大,为上,然后将尸身抬到棺木中,放进满叔公生前使用的一些物品,比如烟斗,还有一些陪葬品,但不会盖上棺木盖,盖上棺木盖是道士的事,那个环节叫大殓,大殓之后,钉上棺材钉,从此再也见不到死者,也是在这一刻,子嗣们会嚎啕大哭,念死的好,哀再也不能见到他。
想来见死者最后一面,来祭祀的人可以掀开那块白布,看一眼死者的样子。
另外几个宗亲,拿来布帐,挂在上厅与天井的交界,将上厅隔开,整个祠堂便分成了两半,上厅是停放尸身的地方,是灵堂,留着下厅方便道士在那祭祀超度,做法。
等这一切完成之后,便是子孙们守灵,守灵可以轮流,毕竟上厅的空间不大,又有焚着的香,还有时不时烧纸钱的味道,空气不太好,守灵的一大目的,就是担心有老鼠来啃尸身,被老鼠啃了,视为不完整,会影响后辈们的运势。
厨房很快就做好了晚饭,四张餐桌打在了前厅,菜十分简单,一桌六个,山里就地取材,笋干、木耳家家都有,这次沛叔家还是有准备的,前两天就备好了一些。
吃过晚饭,宗亲们便没什么事,纷纷离开,留下的人都是厨房里的人手,晚上他们还要准备第二天的菜疏。
一凡忙到现在才想起民宿里住着一个卢杰,掏出电话,打给了她。
卢杰告诉一凡,晚饭是陈艳青和覃可陪她吃的,她们也已经离开,她正准备去洗澡,然后去旁边民宿住着的游客聊天,让一凡放心办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