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回到小院时,远远就看见周铁根和小羽在院门口来回转悠,活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
见周安回来,两人立刻扑了上来。
“爹,皇上...”
周铁根刚扯开嗓门,就被周安一个眼刀子截住话头。
“进屋说,”周安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过院墙。
这京城里,谁知道哪堵墙后头藏着耳朵,“再焦急的事,也要到家后再说。”
周铁根立马闭上了嘴。
进了内院,周安只简单交代:“皇上问了策论的事,明日照常参加传胪大典。”说完便去收拾明日要穿的礼服。、
直到深夜苏瑾然来访,两人才在书房点起蜡烛密谈。
“子渊,”周安声音压得极低,“皇上对新政十策格外上心。”
苏瑾然眼睛一亮:“难怪,今日翰林院都在传,张阁老特意调阅了你的全部考卷。”两人谈到三更天才散。
回到房间,周安站在窗口望着窗外月色,心潮难平,但想到明日大典,只得强迫自己闭眼歇息。
天刚蒙蒙亮,新科进士们已身着靛蓝罗袍,在礼部官员引领下向皇城进发。
周安按会试名次站位。
不远处,纪浩然正整理着衣冠。
“周兄,”纪浩然凑过来咬耳朵,“听说今日改在奉天殿了?”周安微微点头。
按例传胪应在华盖殿,改在奉天殿可是天大的体面。
穿过承天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进士屏住呼吸。
奉天殿前广场上,三千禁军分列两侧,玄甲映着晨光。
丹陛两侧,文武百官肃立如松,六十四面龙旗猎猎作响,礼乐声从殿内阵阵飘来。
“跪——”鸿胪寺官员一声长喝,新科进士们齐刷刷跪倒。
周安低头看着地面,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当鸿胪寺卿展开金册时,全场骤然寂静。
“戊辰科殿试一甲第一名——”
唱名声在广场上回荡,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心头。
周安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指节都泛了白。
“江西行省吉安府周安。”
这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周安猛地抬头,虽然震惊但很快醒过神起身。
起身时双腿发软,险些踉跄。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整了整衣冠,迈步走向丹陛。
踏上汉白玉御道的刹那,周安感到无数道目光如芒在背。
九级丹陛,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当周安跪倒在御前时,后背的官服已然被汗水浸透。
“臣周安,叩见陛下。”
“平身。”皇帝的声音温和中透着威严,“朕观爱卿策论,于新政之议颇有独到之处。”
周安恭敬起身,仍不敢直视天颜。
“即日授翰林院修撰,入值文渊阁参赞新政。”
这话一出,在场百官顿时骚动,按大启祖制,新科进士需在翰林院历练三年,方有资格参与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