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暴雨连下了三天，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郊外山区的柏油路积着半尺深的水，车轮碾过路面时溅起的水花，混着泥点打在警车的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狂摆动，却始终刮不干净眼前的模糊。
清晨五点十七分，郑丹妮的手机在值班室的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城郊派出所”字样让她瞬间清醒。接起电话的瞬间，雨声夹杂着报案人的颤抖声涌进耳朵：“郑队！快来！宝山山区这边的老槐树上……挂着一具女尸！被剥了皮的！还在滴血！”
郑丹妮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起外套和警帽就往外跑，同时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急促：“龙亦瑞、杨媛媛，立刻带一队人赶赴宝山山区案发现场，重点保护现场痕迹，避免雨水破坏物证！”
对讲机那头传来龙亦瑞清晰的回应：“收到！五分钟后出发！”
郑丹妮没有停下脚步，指尖飞快地拨通王奕的电话。法医部的值班室里，王奕刚整理完前一晚的尸检报告，手机铃声响起时，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接起：“郑队？”
“宝山山区发现一具被剥皮的女尸，倒吊在槐树上，情况特殊。”郑丹妮的声音穿过雨声传来，“需要你们立刻到现场支援，尸检可能要在户外进行，记得带齐防雨设备和解剖工具。”
“明白，十分钟内出发。”王奕挂了电话，转身敲响隔壁休息室的门。韩家乐和徐楚雯几乎是立刻醒过来，两人揉着眼睛跑出来，看到王奕手里的法医箱，瞬间没了困意——能让王奕亲自带队去现场的案子，从来都不简单。
“被剥皮的女尸，倒吊在树上，还在滴血。”王奕一边往法医箱里塞防水解剖服，一边快速交代情况，“家乐带光谱分析仪和DNA采样工具，楚雯准备皮肤组织检测试剂，重点排查凶手是否在人皮上留下生物痕迹。”
两人点头应下，跟着王奕快步走出法医部。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警车驶出警局大门时，天边刚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偶尔驶过的货车，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短暂的光痕。
与此同时，龙亦瑞和杨媛媛已经抵达宝山山区的案发现场。这里是一片废弃的林场，只有一条泥泞的小路通向深处，最里面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即使在暴雨中也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郝婧怡和郭爽带着队员们已经拉起了黄色警戒线，警戒线外站着两个浑身湿透的报案人——是附近的护林员，清晨巡山时发现了树上的尸体。
“龙队，尸体在那棵老槐树上，距离地面大约三米，还在滴血。”郝婧怡指着前方的槐树，雨水顺着树干往下流，在树根处积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我们还没靠近，怕破坏脚印，地面全是泥，脚印保存得应该还算完整。”
龙亦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老槐树的主枝上缠着几圈粗麻绳，绳子的另一端绑着一具赤裸的女尸，尸体被倒吊在树枝上，长发湿透，贴在苍白的皮肤上，鲜血顺着脚踝往下滴，在地面的水洼里晕开一片片暗红。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尸体的皮肤被完整剥去，露出狰狞的纹路更加清晰。
“杨媛媛，带两个人用无人机航拍现场，记录周围环境和尸体位置。”龙亦瑞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周围的树林，“郝婧怡、郭爽，继续扩大警戒范围，禁止无关人员靠近，尤其是树林边缘的小路，排查是否有凶手留下的交通工具痕迹。”
就在这时，王奕带着韩家乐和徐楚雯赶到了。三人穿着蓝色的防水解剖服，戴着双层手套和护目镜，踩着雨靴走进警戒线。王奕抬头看向树上的尸体，眉头紧紧皱起——剥皮手法极其熟练，皮肤剥得完整，甚至连指缝和耳后的细小皮肤都没有破损，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先把尸体放下来。”王奕转身对龙亦瑞说，“小心点，绳子可能还留有凶手的指纹，让技术科的人先提取绳子上的生物痕迹。”
技术科的队员立刻上前，用镊子小心地夹起绳子，在不同位置提取样本，然后用剪刀剪断绳子。几个人合力将尸体抬到事先铺好的防水解剖布上，尸体刚接触地面，王奕就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的颈部——那里有一道整齐的横向伤口，伤口边缘平滑，深度约三厘米，正好切断了颈动脉和气管。
“致命伤是颈部的锐器伤，一刀毙命。”王奕用镊子拨开颈部的肌肉组织，“伤口切面整齐，应该是用极锋利的刀造成的，比如手术刀或者特制的剥皮刀。凶手是在死者死后才剥的皮，因为肌肉组织没有收缩迹象，血液也基本凝固，只有少量残留的血液顺着尸体滴落。”
韩家乐蹲在尸体旁，用手电筒照着尸体的手臂，忽然指着一处肌肉组织说：“王队，你看这里——肌肉表面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工具刮过，而且划痕的方向很规律，应该是剥皮时留下的。”